用力按住笑得全身发颤的习齐,罐子咬了咬牙。习齐却别过了头,疯子似地笑着:
他忽然恍惚地笑了起来,笑得像在哭一般,令人不忍卒听:什么เ不是我的错……明明……都是我的错才对,三年前的事情也好,现在的事情也是……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瑜哥的,是我……是我杀死这么好的瑜哥……先是一次,然后是第二次……
他把餐具塞到เ习齐的手上,看他依然呆滞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就把自己้那份端起来,坐到习齐旁边喂起他来。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好容易让习齐吃下了半盘,习齐的脸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呼吸也平顺起来。
肖桓把几乎没有行动意识的他拖进浴室,脱下他湿掉的衣物,把他抱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身体□□的剎那,习齐剧烈地抖了一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肖桓,但肖桓没有多看他的身体一眼,只是把毛巾递给他,就转身关上了门。
女王几乎是每幕都喊停,毫不留情地批评每一个人:
罐子拿到了道具剪刀,因为之前缺席,女王就让他和习齐互相配合,把两个人的戏份重新跑了一遍。不可讳言的,罐子真的和那把剪刀很搭,真正的道具一拿在手上,就像真正地狱来的魔鬼一样。残忍、血腥又充满魄力。
他从惊魂未甫的菫身上慢慢站起来,菫如获大赦地向后挪了两下,惊疑不定地看着习齐。但习齐完全不理会她,他缓缓提起了两ä只手,在眼前端详着、旋转着。菫脖子上的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指线,一丝丝地淌了下来,他就侧着头,伸出浅色的小舌,慢条斯ั理地将它舐去。
ivy和你不同,他还在戏里……还在舞台上。
习齐忽然对着大海ร脱口,他用手握住了胸ถ口,回头看了一眼海潮里的罐子,发现罐子也正望着他,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习齐转回了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罐子侧起身子,习齐一直走到水深及膝,才在冰冷的海水中ณ停了下来。他的裤管全湿了,头发也被打上的浪花拍湿,习齐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
以往高中一放寒暑假,就是习齐恶梦的开始,肖瑜知道他不用去学校,就会变些花样来折磨他,他曾经活活被肖瑜锁在家里浴室一整天,而且□□,□□放着肖桓买来的玩具。肖瑜还说那是给他的暑假作业。
他住的那个ฐ是研究生宿舍,就是托小蟹学长的福啦!小鱼从升大三以后就没回过家了,老实说他就算在学校也很少出门,除了上课以外都窝在宿舍里面做作品。我妈都说这所艺大会吃人,孩子去了没一个记得回家的。说着笑了起来。
今天肖桓工作上有事,好像要和同事吃尾牙,他说可能ม没办法去接你,刚好我这里也有晚间课要上。你自己坐车来我这里,等上完课我再和你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还顺利ำ吗?
肖瑜指挥着。习齐听见床上时蓦地颤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从角落拉了把椅子,在肖瑜的轮椅旁端坐。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瑜哥……不用等肖桓……桓哥吗?肖瑜淡淡瞥了他一眼:
把门关上,如果你不想让小斋听见的话。肖瑜爱静,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绝佳,这点习齐再清楚不过。以往无论他怎么在里面翻滚惨叫,外面都不会听到。
肖桓把毛巾甩到เ肩膀上,拿起地上的保温瓶,走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这举动让习齐又是浑身一颤,他抬头看着肖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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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觉得,心头有一块地方,忽然变得平静、澄澈了。
然后,终于到了公演前一夜。
***
没有人发现肖瑜死亡的事。就连肖桓也没有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像习齐所预想的,第二天就有警察来敲他的门,后面带着肖瑜被泥土濡湿的尸体,请他好好说明。
如此顺ิ利,反而像是个大玩笑一样。一个人死了,一个人从世界上永远消失了,但他也好、这个世界也好,竟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介希的公演刚好在这一天,那天一早,习齐就接到了介希的简讯,威胁他不管多忙一定要来露个脸,还说要介绍女人给他认识。
他把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票拿在手心,抚平他的纹路,和女王请了短假,到了学校附近的stonehause。
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习齐有些讶异,没想到介希的乐่团还满有人气的,他知道介希的人缘其实很好,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朋友。还有人拿着海报,上面写着介希的团名singdeath,在门口疯狂地喊叫着:
sing,sing,sing!singdeath!
原来正常的世界、属于城市市民的世界,还是不断在运转着,而且始终如一。
习齐看到เ有不少人真的l体上阵,因为票价要三百块,对大部份学生而言真的满贵的。而且乐่团的规定很松,只要身上覆盖的不是衣物就可以进场,所以不少男人跨下围着毛巾、披着帆布就英勇上阵。
还有个ฐ女的在胸部绑毛巾,被人从旁边拉掉,顿ู时整个表演台下一片笑闹声。
习齐把票拿给入口的人看,那个ฐ人眉毛上穿了环,是个满漂亮的男孩子,看了他的票一眼,就很高兴地说:
你是阿希的朋友对吧?他有替你留位置喔!啊,我是团里的鼓手,叫阿飘,常常听他提起你。你跟他说的一样,长得很可爱呢!
习齐被阿飘带到座位上,那是舞台斜前方的位置,远离人群,却又能ม清楚看见舞台上人的英姿。阿飘送上了一杯调酒果汁,说是特别ี招待的,就跑到后台准备去了。
布幕拉开了,灯光打下来。习齐看见介希穿着十足的重金属装扮,全黑的盔甲型上衣,上面还有机器战警般的雕纹,外面则ท罩了一件毛绒绒的亮皮大衣。脸上的妆也很炫,眼影化了加强恐怖效果的紫红色,连头发也用发胶ด束得老高,上面和ivy而感动,
而很久以后,这出戏会再在不同的地方แ、被不同的人演出,等到那个ฐ时候,世界或许已经变了,变得更宽阔、细缝更多,连我们这种人,都可以自在的呼吸。
罐子抬起了头,彷佛已看见他所描绘的远景,对着习齐看不见的远方微笑着:
所以虞老师,我一定会演好这出戏,这是knobຘ的遗愿,也是我最后的愿望。最后的这三个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让公演顺利的结束,然后……
罐子没有把然后什么说下去,但习齐想,女王应该和他一样,什么都明白了。
最后罐子从舞台上站起来,和录像带中的knob一样,向舞台下鞠了个躬。线条优美的脸上,洋溢着温暖、满足的笑容,
对不起,我不像knob这么感性,那家伙要是有留แ遗言的话,肯定浪漫到不行吧!也不像knobຘ这么得老师欢心,还一天到เ晚跟老师你吵架,我想我要是再多活几年,老师有天一定会亲手把我掐死也说不一定。不过……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凝视着镜头的眼睛,忽然变得好温柔:
在人生的最后,有幸可以碰到虞老师你、还有这个ฐ剧组,一起演完这出戏,是我身为一个演员,最大极的荣幸。真的……很谢谢你们。
罐子伸手关掉了摄影机。而屏幕前的习齐,早已๐哭得看不清楚停止键在哪里,他胡乱抛去了摇控器,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这三个月来,罐子所有怪异的举止、刻意疏远他的行为,拚命赶着要在公演前还清债务的执着,还有烧了knob所有的日用品、剧ຕ本的疯狂,全都有了解释。这个男人,为ฦ了让自己的生命,有一个宁静的、不给人添麻烦的结束,用尽了所有剩余的体谅与温柔。然后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呈现在舞台上。
所以罐子对他说:我帮不了你什么เ。
所以罐子,在他向他表白时,脸上的表情,才会如此充满歉意和哀伤。
习齐觉得自己真的是笨蛋,这三个ฐ月来,做为对手角色的演员,他可以说是靠罐子最近的人,也看见他对公演的认真和执念。
但自己却什么เ也没发现,还为了他的自私,赖着罐子发泄他的任性。因为ฦ罐子心知肚明,越是给自己温柔,之后对他而言就越残忍,如果习齐变得没有他就无法生存,后果只会更加痛苦。所以他一再地回避,咬着牙推开了飞蛾扑火般的自己้。
习齐知道,罐子的决心从来没有动摇,只有更为强烈。从他越接近公演,还钱还得越起劲就可以知道,他一直强撑着、一直在等着,等着舞台上谢幕后,人生的解脱。
对不起……辛维……对不起……习齐咬着牙,颤抖着呜咽起来。
录像机还在继续播放着,门口却忽然传来撞门的声音。习齐才注意到门没有锁,竟被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