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人，眼睛里充满了温和的笑意。她用两根竹筷固定着随意盘起的发，她穿着粉红相见的襦裙，带了些民族风情，又承载着汉服的特色。女人的个子不高，举手投足间有着江南女子的端庄柔雅。
没有多美的装潢，里面的一切都透着接近自然的简约。简单打磨的木质长桌，手工编制的竹椅，以及墙上挂着的巨幅十字绣。这间小店就像一点最原始的白，悄无声息的夹在繁华的城市当中ณ，不被沾染，也不愿明显。
“这个ฐ”陆小然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头盯着墙上的时间，不断的搓着双手：“我其实也不知道的。早ຉ前听过一点儿传言，好像是怀孕了。上个月打了胎，在家休养。”
“不是有秦橙吗？你要是想去就去，不必想太多。”她的目光停留แ在曲飞飞的通告表上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感叹：“凌然在组里我就不说什么了，曲飞飞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接戏，清楚是什么情况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在同一时间都失了言语。倒是林清越先反映了过来，她让柳清鸢先去简单的洗漱一下，再过来吃饭。少油多素的菜看起来很有食欲，林清越夹了些青菜放到柳清鸢的碗里，对她这一天的作息很是好奇：“今天一直呆在公寓，还习惯吗？中ณ午有”剩下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林清越咽了回去。
“你回来了。”
“不要嫌弃吗？”林清越稍稍勾起了唇角，在歌曲的尾声切换了电å台。看样子，她还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既然她有所求，作为经纪人，又怎么会不去和她说明呢？以后，那些她所不懂的或许有其他人跟她解释，到那时候，她是否再需要自己้的讲授，恐怕是个无法预ไ知的答案。
林清越很早就收拾好自己离开了公寓。
删除键被按下，林清越在这时抬起了头，冲着柳清鸢露出苦笑：“她的确很美。”确认删除照片的提示信息，从前的甜蜜在林清越咬紧牙关的隐忍中彻底粉碎。她不能留แ下这些照片，这是对苏梦颜身为明星的最后的维护，也是对这段感情最终的告别。
照片里，林清越裹着浴ภ巾，好像刚从卫生间出来，苏梦颜则勾着她的脖颈，撅着嘴送上一个ฐ甜蜜的香吻。画面就在她们双唇相贴的那ว一刻定格在相机的图册里面。
的确，她非常了解秦橙，甚至连她的家世背景也清楚的很。而秦橙却对林清越的相关并不知情，只有大概的性格摸索，却不知她的家世究竟如何。
被她这么一说，秦橙难免尴尬。她讪笑一声，对林清越的分手并没有多余的兴趣：“行了行了，我什么เ样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选的艺人，通常靠谱。嘿嘿，你不喜欢我不提就是了。那ว，你们还想吃点儿什么不？我请客。哎！我还没说你呢！不是说小然在卫生间吗？每次都拿她诓我！”秦橙撅着嘴，相当的故作可爱。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เ察觉到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柳清鸢轻轻翻开书页，细长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印的方แ方正正的黑体字。她很喜欢这些简单易懂的简体字，看到它们，柳清鸢有一种隐约的熟悉。尽管所处的朝代不同，文字却可以带着她了解自己所未知的一切。先生教会了她认字，而文字，教会了她对世界的更多的认知。
柳清鸢本来就不愿意嫁入将军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么会穿着这身新娘服饰？她本来就打算舍弃这身衣裳๙，现在林清越主动提起，她没做多想，赶紧点了点头。“随林姑娘处理。”
没有回答。林清越只是望着她，环抱着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缓缓的放了下来。呼吸有些窒息，林清越承认，她在这一刻被柳清鸢迷住，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遮掩的兴奋。她选对人了，也挑对人了。这个女人，不正是她在一直苦苦寻找的吗？
“你的每一首歌，我都喜欢。”林清越不承认她说的是情话，更不想被误会打算挽留。她是林清越，她有她的自尊，也有她的成全。“这首歌，最合适现在的气氛。很晚了，你回去吧。关于合同的事情，我会和公司说明。除了这些，以后的路，好好的走下去。星娱那边的经纪人少有能力不强的，你过去，不亏。”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她的感情，没办法暴露在阳光之下，更不可能被媒体和粉丝知道。
终于，快到公寓楼ä下的时候，柳清鸢回过神来，手里拿着颜如玉送她的钢笔。“如玉师姐，是个ฐ好人。”她说。
车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停下。林清越没回话，也没有任何言语。
钢笔被林清越放在精致的木盒里面，打开的时候，柳清鸢看见里面还有一块儿成色相当不错的玉制挂件。它们被很好的收藏着，像是极少打开的样子，沉睡在木盒里面。
“绿豆糕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吃。”柳清鸢疑问的时候，林清越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直到两ä个ฐ人都洗漱好，关了灯躺在偌大舒适的床上，关于颜如玉和木盒的话题，都没有被提起。
或许，有些话题比分手更容易成为禁忌。
柳清鸢并非不懂得察言观色。她虽然不明白林清越为何突然失了言语，却清楚不应该对她有所打扰。房间的黑暗掩盖了彼此脸上的表情，没了灯光，所有的真诚都褪去了掩饰。
今晚没有月光，两个ฐ人的呼吸均匀，却都没有睡意。
林清越背对着柳清鸢，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她在怀念过去，怀念那段至今都很少触碰的过去。
在她还没有成为ฦ经纪人的时候，她以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见证着大她一届的师姐在娱乐圈一次又一次的创造着辉煌。颜如玉，她是那样近乎ๆ完美的女神。没错，在那ว个当时还并没有流行‘女神’的时代，她成就了这个最初并不平凡的名词。
她的完美无懈可击，不但演技出色，面对记者的刁难更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她没有绯闻，更不需要公司刻意为她安排新闻。因为她本身，哪怕只是出门逛街，都可以成为记者拼命争抢报道的头条。她红的夸张，她辉煌的让当时的所有艺人望而却步。
然而，就在那ว个属于颜如玉的时代里，她却做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离开娱乐圈，完完全全的退出演艺圈，退出歌坛。也就是在那ว个时候，林清越初次踏进了盛皇，成了一名实习经济人。颜如玉的销声匿迹似乎ๆ是一夜之ใ间的事，那以后，再没有哪个报道出现过她的身影。她仿佛只是所有人梦中ณ的一袭孤影，美好的轮廓里，是触摸不到เ的模糊。
在成为ฦ一名真正的经纪人的时候，林清越问过颜如玉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时候，颜如玉依然带着让人舒服的笑，端上一碗茶水和一小份绿豆糕。她说：“我只是想站到เ你能够到我的地方แ，仅此而已。而且，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她看着林清越把茶喝完，起身端起茶碗，留แ下一句让对方แ深刻๑至今的话：“你知道吗？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茶没了，我给你续上”
茶没了，我给你续上
现在回想，林清越仍旧满心感慨。或许，她一直都清楚颜如玉对她的感情，可她也明白，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回应。即使当初的女神卸下了光环，她都一直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偶像。林清越到เ现在都没忘记，她当初想要亲手成就影后的原因：
为了苏梦颜；为了有一天可以成为师姐的经纪人；也为了一些她至今不想提及的赌气。
每个人都有她的自卑，而林清越，她的自卑来自于颜如玉。也正是因为ฦ如此，林清越始终都不曾真正的面对颜如玉的目光，她怕对方แ的目光里，有她无法回应的深情。
如果，颜如玉不是那ว么เ完美，该有多好？
如果，时光倒退，她不是颜如玉的师妹，又该有多好？
如果，她和她一同巧遇机会，共同进入娱ຉ乐圈，会不会一切都会不同呢？
可惜，走过的路从来回不了头。林清越越是在经纪人的道路上成就自己，就越是远离过往的纯真。离开了校园，她已经被这个社会慢慢吞噬，自卑的骄傲着，狼狈的光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