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外头又是“轰隆”一声,哗啦啦啦的雨声紧随其后。
水杏急忙忙地把衣服穿上,脸红得像要滴下血来,但到底还是为他能够清醒过来而高兴,抓了他手,像个孩子似的一遍遍唤他,“满,满……”
只一眼,他的心就沉落到了谷底。
竟是水杏。
小满的身体却从冰冷,慢慢地发起了热来。
她突然觉得,怀里的男孩陌生极了。
他拿衣袖捂着自己้跌破了皮的下巴,慢慢走着,哼着歌,假装自得其乐的样子。不晓得走了多久,又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到脸和手都完全冻得没了知觉,他突然立定了,慢慢转过头去,身后只有一条光秃秃的土路无限地延伸。
他的脚๐底下没什么力气,人也是虚的,稍微不留神,就滑倒在地,下巴磕着冰冷的硬土,痛得钻心,一时间难爬起来,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水杏收着衣服,心里却还惦着小满。
他也是一贯最反对男人纳妾的,觉得这是清朝遗留下的老旧陋习——就像他爹,一共娶ດ了四房老婆,天天左右逢源的,但是妻妾之间面和心不和,就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都要明争暗斗。又讨得了什么好处呢?
翠芬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粗又黑的,还混着隔年冬日里的冻疮没有全退的紫ใ,她不好意思地,也笑了一笑,突然远远望到เ了谁,笑容却是不由自主一僵,慢慢低了头去。
水杏停下,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
他轻轻说,“你去歇息……”
他再去外屋,都后半夜了,看见水杏还是坐着,在油灯下埋着头,好像永远都不晓得疲倦似的缝着。
高玉芝不禁在心里暗骂,干咳了一声。
先前还在自己边上聚精会神看着书的小儿子天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抬起了头,呆呆地看向了那边。
水杏睁开眼,看见那ว张凳子终于是四分五裂地解了体,小满又埋了头去,男孩哭哑了的嗓音死灰似的,“出去。不想再看到你。”
水杏闭了眼睛。
三下五除二,袄子脱了,夹袄脱了,最里面只有一件鲜红的肚兜,大春也给扒了。
说罢,便开始脱起水杏的衣服。
这小东西,却不知道是如何熬过那一整个饥寒交迫的冷冬来到这世上的。
“我在草丛里找到的。我们养了它吧,好不好?”他很久没有过这样灿烂的笑容,黑亮的眼睛满怀期冀地看她。
还没等她点头摇头,小满转而瞧见了柳嫂婆媳俩,他满脸的笑容顿时全冷了下来,把头一扭,只当她们是空气一般。
柳嫂并不气馁,反而心平气和地对他道,“小子,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靠着你嫂嫂养,对不?”
小满闻言,又把头转了回来,皱着眉不客气地直接问她,“你想说什么เ?”
柳嫂方才微笑道,“邻镇在招学徒工,泥瓦匠木匠都有,包吃包喝,还有月钱。你的年纪刚合适。要不要去试试?”
小满一怔,反问她,“真是包吃包住还给钱?”
柳嫂笑着点头,“还能ม骗你不成,但话也说在前面,那可都是些苦活累็活脏活,你能ม扛住吗?”
水杏默默垂了头,小满却是连想也不想,很干脆地就应承了下来,“好啊,我去。”
应承了柳嫂之后,小满好像一些心事也没有地,找了一团稻草把狗儿放下了,认认真真地去搭狗窝。
她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知会一声,就回了屋去。
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缝好的书包来。
这是很久以前,她做好了打算给小满上学堂去用的,从没有机会拿出来过,如今放了太久,当年那簇新的布,看起来已有一些黯淡了。
水杏寻思着,小满要去做学徒,那ว么就替他把这书包改一下,给他装些七零八碎的za物也是好的。
她找出了针线匣子,对着这只书包,却不知道怎么的,总也下不去手。
其实,她不是不能ม够察觉到小满迫切希望替她减轻负担的心思,却没想到เ,他竟然答应得这么不假思索,也是因为ฦ这样,心里才更难受。
那ว时候,她觉得小满聪明,又机灵,不应该被埋没,她希望他能ม够读书识字,将来做个有文化有体面的人,不成想,他却是那样的排斥ม和厌恶。
她知道,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够勉强他,更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
可是,剪子都已经拿在手里了,一旦ຆ挨到เ那布,却又缩了回来。
她想,离他满十三岁还有一段时间,那么เ,还是改天再改。
她默默地,又把东西都收好,突然听见小狗发着呜呜的叫声,一转回身,这才发现小满一动不动立在跟前。
她努力收敛好情绪,朝他笑了一笑。
小满抱着狗儿,仍只默不作声立着。
晚间,小满照例和她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天已经暖了,他却仍是习惯性地整个ฐ人都窝在她的怀里,没一会儿,手便伸过去撩起她的肚兜。
他的嘴唇都还没碰到她的奶头,她的腿心便已条件反射似的一紧,沁出了一股热液来,到เ他真含住了吸吮起来时,她已不由自主夹紧了腿,甚至连身子都轻轻颤栗起来。
小满多少察觉出了异样,停了嘴,靠在她的胸口不明就理地轻声问,“怎么了?”
男孩不谙世事的眼神叫她羞惭极了,几乎无地自容,然而,只是被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一刺激,却又害的她跟犯了病一样的出了一股水儿,隔了亵裤ไ,也能ม感觉到自己้双腿间的湿滑和粘腻。
水杏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桩事。
小满却几乎也是在同时,决定了一桩事,他轻轻说,“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天才亮,小满就出了门去。一路走到城东,在方夫子的书院前停了下来。
书院里安静异常,并未听到那时候曾听见的朗朗读书声。
小满鼓了勇气,抬手叩了叩门。
没多久,便有人过来开门,不是别人,正是方夫子本人。
时隔三年多,经过一个ฐ饥荒,他似乎ๆ也清减了不少,但那副严肃清高的神情,却是一成未变。
小满还没有开口,他却先认出了他来,连半句话也不愿意听他讲,口中ณ冷哼了一声,便毫不留情地,就把大门一关。
小满再叩门,再也没有人回应。
他回了家去,却没看见水杏。寻了一圈,她却在自己้从前的睡房里,专心致志地铺着床。
被子显然是特意洗晒过,又被她拍得蓬松柔软,褥子的边边角角都被拽得平平整整的,一丝褶皱没有,一张小小窄窄的床,被她铺得看起来极为ฦ洁净,舒适。
小满却是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那张床,好像盯着自己้的仇人一般。
水杏转过身来,看见小满,却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对他笑着指了指那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