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回来了吗?”
“你是好孩子,你没有做错。”
听着从练功厅传出来的时而韩语时而汉语的声音,百草默默地继续扫地。她心里也是有些失望的,期待这么久的一场高水平的实战,竟然对方只派出几个ฐ那么小的孩子来。
仿佛被低气压笼罩住,练功厅里异常安静。松柏道馆的弟子们虽然一个个坐得很整齐,但是眉宇间都或多或少有些沮丧ç、失落和愤懑แ,跟刚才精神抖擞期待一场大战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那冰凉微刺๐的感觉一下子从额头钻进她的身体里。她轻轻打个抖,咬住嘴唇,不知怎的却将目光避开这个ฐ少年,望向自己的脚๐尖。
清晨的阳光里,少年向她走来,手里拿着酒精棉球。他把她额头的纱布揭开,仔细观察一下,又用棉球擦拭她的伤口。
可是她没做错!
春日的阳光里,全胜道馆中身穿白色道服的小弟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充满鄙夷地看向那个正走过来的十四岁少女。
“师父——!”
百草冲进去,慌乱地想要将跪在喻馆主ว面前的师父搀扶起来,师父怎么เ会在这里,为什么เ会跪着,是怎么了?
“百草,跪下。”
曲向南沉住身体,不理会她又急又慌的双手。
“跪下!”
听到师父声音里的命令,百草心头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双膝弯曲,跪在师父身边,和他同样跪在了喻馆主面前。
“请您收下她吧。”
曲向南俯身向喻馆主请求。
“师父!您在说什么เ啊?!”百草大惊失色,再顾不得许多,起身就要硬将师父搀起来。曲向南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按的后背,硬生生逼得她也向喻馆主ว俯身而跪。
“她天生就适合练习跆拳道,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是因为跟着我,她从没有参加实战和比赛的机会。”曲向南苦涩地说,“请您收下她,我相信她一定会为松柏道馆争光的。”
他跟郑师兄又交涉แ了好几次,郑师兄仍旧ງ不肯重新า接纳百草,而他自己也没有能力从全胜道馆出来带她。喻馆主是被跆拳道界尊敬的谦谦君子,改投松柏道馆门下会给她带来更好的发展。
“这样不太合适吧。”
喻馆主眉心微皱,弟子被自己的师父亲自送着改投师门,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若白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淡淡地落在如孩子般满脸仓皇失措的百草身上。
“请求您了。”曲向南黯然地更加将身体俯得低些,“她无父无母,又被逐出全胜道馆,如果您不收下她,她就无处可去了。”
“我可以的&父,我有手有脚,我能养活自己้,”百草咬紧嘴唇,胸口有泪意酸楚地翻滚,“师父,是我不争气,让您为ฦ难了,您不用顾ุ虑我,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您是我的师父,是像我父亲一样的人,您永远是我的师父,我绝不要拜别人为师!”
“傻孩子,”曲向南缓慢地抬起头,几日不见,他两鬓的白发又多了许多,百草心痛极了,师父还不到四十岁,却已๐经苍老得像五十多岁的人。“师父不想让你放弃跆拳道,跟着喻馆主ว练功,你将来会成为ฦ了不起的跆拳道阎。”
“师父——”
她不在乎自己้将来能不能ม成为了不起的跆拳道阎,她练跆拳道也只不过是因为ฦ师父希望她练而已๐!
“所以,请您收下她吧,终有一天,您会以她为ฦ荣的。”曲向南在地上重重地磕头。
喻馆主大惊之下连忙弯腰去扶他,他却执意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喻馆主ว叹息说:“你这是何苦呢。”
这些年,曲向南想必过得很艰难吧。很多年前在韩国的那ว次世界跆拳道大赛他也去了,亲眼看到了曲向南得到冠军时的意气风发和被查出服用禁药后的如坠地狱。回国后,他听说曲向南的妻子竟因为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导致早ຉ产,孩子生下来她就去世了。曲向南一蹶不振,后来他又听说曲向南竟然将同道馆一个嘲笑他的师兄打成重伤,甚至打得那人再无法人道。
因为打人事件,国内跆拳道界ศ彻底取消เ了曲向南终生的参赛资格,也不允许他在任何道馆教习跆拳道和收徒,最后只有全胜道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收留了他。
没想到他竟偷偷收了徒弟。
喻馆主打量同曲向南跪在一起的那个ฐ女孩子,十四岁的年纪,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倔强,身体纤瘦,双腿修长。她在松柏道馆生活了一段时日,很是能吃苦,虽然她和金敏珠一战他并未亲见,然而听若白事后的转述,知道这个女孩子至少还是有几分习练跆拳道的资质的。
如果一直跟随曲向南。
这个女孩子确实会被耽误了。
“我收下她就是了。不管她将来跆拳道练得如何,都是松柏道馆的人。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个ฐ小姑娘,能ม吃苦,有韧劲。”
喻馆主再次伸手去扶曲向南,不忍见他对自己磕头。
“谢谢您。”
曲向南慢慢站起身。他的判ศ断果然是正确的,因为ฦ以前的事情,跆拳道界ศ几乎ๆ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一副鄙夷的神情,只有偶尔几次遇到喻馆主ว时,喻馆主会对他客气地点头示意。
“对不起,喻馆主。”
没想到喻馆主ว竟然真的会答应师父,百草感激喻馆主的宽厚,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这段日子,松柏道馆收留แ了我,我会铭感于心。但是,我不能ม背弃我的师父,是师父从姓养了我,教我跆拳道,让我上学,教我做人。师父是我一辈子的师父,是我唯一的师父,请您原谅。”
她深深俯身,心知虽然不能留在松柏道馆,但是喻馆主的这份恩情她将永远记下。
“哈哈,果然是好孩子。”喻馆主ว点头微笑,“好,你能ม有对你师父的这片心,确是难能可贵。从今以后,你留在松柏道馆,对外算作松柏道馆的门下,可以有机会实战和比赛,但是不用称我为ฦ师,你看可好?”
“喻馆主……”百草惊得说不出话来,同时又觉得惭愧之极。
“那就这样了,若白,你往后带百草练功。”喻馆主ว嘱咐说,同时将曲向南从地上搀扶起来。
“是。”
若白应了一声。
黄昏时分。
彩霞满天。
百草将师父送出松柏道馆。
“喻馆主是个好人,”曲向南感慨地说,“道馆挑战赛即将开始,他说你和松柏道馆的其他弟子们一样有公平角逐的机会。”
百草怔住。
道馆挑战赛她也有机会参加?
“好好练功,记爪父的话,你有很好的天赋,不要浪ฐ费了。”霞光中,曲向南又一次叮嘱她,“你现在要做的,是多积累็实战经验……你以前比赛经验太少,遇到真正的高手会吃亏的……师父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ฦ了不起的跆拳道阎,站在最高最耀眼的位置上……”
“是,师父。”
望着师父萧索ิ远去的背影,百草默默起誓,她一定会让师父等到那ว一天的。
夜晚,月光洒落在小屋的窗外,初原坐在桌边读着厚厚的医学书,流水的潺潺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让一切显得格外静谧。偶尔间的抬头,他可以望见窗外的那ว棵大树,茂密的枝叶,星芒在树叶的缝隙间闪耀,却不再有那个ฐ小女孩抱膝而坐的孤独身影。
“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