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佳音又看了他一眼，耿梅觉得她的眼神中有怜悯和同情。耿梅暗暗嘀咕，再凡脱俗，不一样给男朋友洗帐子。不过这话不好直说，按简佳音的脾ຆ气没准会甩脸子，大家快散伙了，好聚好散的才好。思量之ใ下，耿梅装作毫不在意，低头光顾拍裤腿上沾到的尘土。
“就这啊…”听她说完，简佳音嘴角泛起笑容，耿梅觉得那里面有嘲弄和轻视。简佳音说，“亏你受了四年大学教育，跟放羊的孩子没区别，放羊是为了将来养活孩子，养活了孩子可以帮忙放羊。”
耿梅对他笑笑，“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有数，正好歇歇脑子。”
耿梅觉得他说得是，陈立什么都好，比她有见识得多了，就是太婆妈，奇怪的是以前竟然没觉得，耿梅仔细回想几年来的相处，幸福地现，也许是他太在乎她，在他心里她比其他的东西重要。在这种温暖的激励下，她一边做着考试前最后的冲刺，一边把“小家”收拾得一尘不染，连陈立的牛仔裤都被她熨得没有多余的褶子。
耿梅很想说你自己来的你自己找地方住去，但积威之下只敢说，“学校的招待所应该有床位。”耿希冷笑，“你不是抖起来了？起码给我在饭店开个房间。”他又抱怨道，“你倒玩得开心，我晚饭还没吃，先带我去好好吃一顿ู。”
陈立很自在地一点头，“你好。”
耿梅曾暗暗誓再也不去找赵正阳，即使他找她，也绝对不再理他。然而这个ฐ人居然真的没事人般走了，她胸口憋住了口气，差点哭出来。足足有好几天，耿梅沉默寡言，变成了闷嘴葫芦。
只要有一个男朋友，耿梅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睡意上来，失去清醒前一秒她仍在默念，得赶紧找一个条件够好的男朋友。
出校门没多远，有人在后面叫她，耿梅应了声，回头看去却是赵正阳，他站在车边，一付悠哉游哉的样子。
既然决定不占别ี人便宜，又何必做出这种样子，一个ฐ声音说；另一个声音说，别ี把人想得太坏，也许他只是把她当作“小”朋友。
对着一双澄清的眼，赵正阳愣了下，他正在人生的收获阶段，身边夸他年轻有为ฦ的人越来越多，没想到在这里会听到实话，原来他也就是个大叔了。
周末的早上，风清云淡，树丛里不知名的鸟有一搭没一搭地鸣叫，几天来耿梅没睡好，此刻握着卷书睡意越来越浓，头一冲一冲地打瞌睡，直到有人叫醒她，“同学。”
这样过了两年，耿希视上学为ฦ苦差，三天两头逃课，去了也是睡觉。作业倒不欠，高兴的时候抄耿梅的，不高兴的时候要耿梅帮他做；帮做不算，还得笔迹要像他。
耿希天天在太阳下和邻居家的孩子打打闹闹，黑得像炭头。他盯着校长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吸了下鼻涕，嗡声嗡气地叫，“老师好。”耿梅是圆面孔圆鼻头圆眼睛，细声细气地叫，“校长伯伯好。”耿希不屑地说，“马屁精。”耿梅爸扬手作势要打儿子，不过巴๒掌终究没下去，他心里也觉得女儿不像自己和老婆，不知哪学来的，或者天生就会拍马屁。
一句话戳中耿梅的心事，厕所仓促而荒唐的那次是她不可言说的隐痛。
耿希等了会没听到她的声音，觉得全被自己料中ณ了，沾沾自喜地说，“有亲父母亲大哥把关，绝不会让你被人占便宜。男ç人全不是好东西，当年要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搞大你大嫂的肚子，你大嫂家能ม那ว么痛快把人嫁过来？”
“女人像蔬ຒ菜，头茬最新า鲜最好卖，等被虫蛀过打过农药就不值钱了。二妹，听哥的不会错。”耿希喋喋不休，“我们两ä家家境悬殊，就算陈立对你是一万个真心，但他父母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进人家的门？”
越说越不像话，耿梅气道，“我有手有脚，等我工作了攒了钱就买房子。”不等耿希说话，她合上手机盖，结束了不愉快的通话。
怎么办呢，耿梅原先还想劝陈立去个一两ä天，好歹敷衍下她父母，如今回也不好，不回也不行。大冬天的她急得嘴角冒了一圈泡，晚上临睡前的事是对着镜子往嘴角抹珠黄散，几天下来结了层厚厚的痂。
偏偏陈立忙着年尾最后的应酬，每晚回到家时都是双醉眼，根本没现耿梅的状况，直到有天半夜他被耿梅抽抽噎ດ噎的声音吵醒。
陈立叫了两ä声，耿梅才醒过来，她是魇着了。梦里她回到เ了五六岁大的时候，她妈让她端菜，她失手把汤碗打翻了，她爸扭着她耳朵把她拎到门外。
“只晓得吃，什么เ都不会做，气死了我们你以为有好日子过？粪坑没有盖头，笨死虫早ຉ点跳进去，死了算了，不要浪费家里粮食。”
大太阳底下，她看着家里其他人坐在厅里开始吃饭，忍不住哭了。
醒过来她才现是空调开得太高，热得出汗了。
耿梅抹了抹汗津津的额头，庆幸那只是个梦，她已经长大，即使家人把她推到门外，她也能自食其力活下去。
不会再饿肚子，也不用对着墙反思过错，至少她可以跑开了。
“别烦了，我跟你回家。不过我们先说好，就呆两天，啊？”陈立以为她还在为回谁的家而烦恼。
“要不，我们各回各的家？”耿梅提出第三种方แ案，只要找个陈立去不了的理由，只有她回家，让父母骂个ฐ够，他们应该不会再来这边。而她，已经不怕挨骂了。
“我不想跟你分开。”陈立和她脸贴脸，“而且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
耿梅闭上眼睛，很久才说，“以后还有很多个ฐ春节。”
陈立搂住她，呢喃道，“就这么定了。”
再过一会，他沉沉的鼻息显示ิ他已经睡着了，剩下耿梅在黑暗里睁着双眼思来想去。
耿梅犟不过陈立，腊ຘ月二十七，他俩拎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耿家的路。陈立说了，先去她家再去他家。耿梅认命地想，该来的逃不掉，是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她谁都不要了，以后一个ฐ人过，乐่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