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歪理多。”
白文雪也是又气又笑,点着白书一的脑แ袋道:“我和你兴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白家母女,一个口齿伶俐,一个ฐ阅历丰富,遇着个老实人花染,想着法子不让她吃亏。
白文雪看着她忐忑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小染,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义务帮忙的。我招你不是可怜你,救济你,而是看好你。应该是你得的,你就要心安理得地拿着。这不该推却,也不该为此感到难为情。”
“哎呀不是,是染姐姐,ไ她手上长了好大一片。”白书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行,我还是得给她送过去,妈妈,冻疮膏多少钱啊?你从我零花钱里扣呗。”
“哎,染姐姐!”白书一见她走了,手里攥着冻疮膏直跳脚。
白文雪知道劝不住她,只得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最近对这个染姐姐最上心了。这样吧,你先吃饭,现在过去人家肯定正在忙。妈妈待会儿再给她配点其他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啊,真拿自己当小医生啦?冻疮最主要是要养着,人家花染是要做事的,你拿这个给人家又没什么大作用,还要人家承你的情。”
可生活在继续,没有希望还有责任和负担这样的东西督促着她继续行走。
或许不抓住此刻的机会,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机遇了。就像老板娘说的那样,把这个当作是做了好事的奖励呢?只要牢记白姨的恩情,以后好好回报她不就好了吗?
花染不大会吃蟹,白书一只好独自吃了三个,最后吃撑了抱着羊肉甜汤哀嚎。
白文雪做菜偏清淡一些,ไ但味道极好,鲜ຒ的鲜,ไ香的香。白书一正在长身体,饭量是三个ฐ人里最大的,几乎消灭了一半的菜肴。
“那没有嫌钱多的嘛,嘿嘿,麻麻别这样,过年的时候我都记得给你买衣服的。”白书一被妈妈说得不好意思,抱着她的手撒起娇来。
白文雪之前和女儿定下那个ฐ约定怕的是她荒废学习,真要说起来,第二也是相当优异的成绩。她没真的想要抓着女儿不放,ไ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再谨慎一些。
原来她的样子没有瞒过她们,花染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白文雪一句话说得花染心都吊了起来,“白姨……”
“我是没问题,不过你问过小染了吗?而且这初一有没有人开店?”总的来说,白书一算得上是个体贴懂事,而且很会察言观色的孩子。只不过有的时候热情上来就管不了那么多,白文雪总是怕她会好心办坏事。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吃早餐,花染的心思又稍稍飘到了昨晚的梦上。像是梦的后遗症一样,她现在看到白书一就觉得心口热热的。
白文雪知道花染心眼实,好笑地道:“你别理她,让她自己做。”
“我、我洗手帕难道还不会洗吗?自己洗就自己洗。”白书一平日里被妈妈拆穿还能ม嘻嘻哈哈死皮赖脸的,但在花染面前被这样小看不禁就逞强了起来。
“哎呀妈你就别说啦,反正已๐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去老师说,老师对我印象得多差啊。”白书一不怕老妈,歪道理说得一箩筐一箩筐的,“再说啦,你上次晕倒在店门前多吓人?你让我担心得不能读书还不如让我帮帮你,知道你好我才安心呀。再说啦,你女儿我脑袋聪明,念书根本不在话下。”
“好好好,工作最重要。”
小孩子有时候真是直白得叫人不知如何接话。
“嗯……那ว、那我待会儿自己洗掉……”
“好啦,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换,我在床上等你。”白书一大概也开始习惯花染爱害羞的性格,体贴地给她留了单独的空间。
花染穿上睡衣,又把衣服洗完挂着烘干,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ใ后的事了。白书一乖宝宝似的窝在被窝里,电视虽然仍旧在播放春晚的内容,但她显然没有在看。
“小白?”
“染姐姐?”白书一揉了揉眼睛,似乎已经困极,一边蠕动着身体往旁边靠一边口齿不清地道,“你好了吗?”
“嗯,你困了吗?”花染小心地钻进被子里,帮她掖好被角,“困了就睡吧。”
白书一眼睛都没睁就自然地靠了过来,含糊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我要等到十二点,染姐姐我们说说话吧。”
花染长时间处于短眠的状态,身体也养成了习惯,所以这时候还不是很困。她见白书一明明已经十分困顿却强撑着的样子,有些不解。
“想睡就睡吧,不要强忍着。”
“可是……我想和你说新年好……我们一起跨年……倒数……”白书一一边说一边往花染怀里钻,嘟囔道,“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
面对这样的亲昵,花染难得没生出多少抗拒,顺势揽住她的身体轻轻地道:“没关系的,就算睡着了我们也在一起,在梦里我们也可以一起跨年。”
十六岁的少女正处于孩子与成人之间最微妙的一个ฐ阶段,对于不得不早熟ງ的花染来说,迟迟不肯长大的白书一仿佛neverlaທnd上的小飞侠一样不可思议又充满惊喜。
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ณ,花染慢慢适应着自己的位置,也渐渐找回了一些童真。无知无觉地说出这种,在平时一定会被认为十分羞耻的话语,她却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取而代之的是由内而外生出的暖流,和几乎ๆ淹没胸口的麻意。
“嗯……梦里……嗯嗯……我们一起……”
白书一像是得到เ了回应一般,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下,安逸的面容中ณ透着满足。
花染关了电å视,熄灭了灯光,然后抱住白书一安稳地睡去。
梦是黑白的吗?还是彩色的?
花染曾经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问题。
是黑白的吧,因为她从来没有梦到过色彩。
她的梦里充满了荆棘与泥沼,每前行一步都会遍体鳞伤。可如果不前进的话,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深渊与坠落。
往前走,只能不断地往前走。就算明白前路没有人在等待自己้,就算明白再怎么走下去都只是一个人,就算明白即便是做梦也没有可以梦到的人。
被戴上枷锁,被穿上铁ກ靴,被拴上巨石。
她跌倒,再爬起来,看见的是满目疮痍与自己้空荡荡的心口。
因为麻木所以不会再觉得痛,因为麻木所以连什么时候遗失了心也不知道。
这个梦她做过很多回,每做一遍都让她更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人没有心也可以活下来。
可是,为什么又梦到เ了这个场景呢?明明这个梦境最近已经不再侵扰她。
花染有些害怕。
被温暖浸润过的身体再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寒冷让她不禁心生恐惧,脚下发软。
是因为什么呢?
她抬头望向了那一成不变的晦暗天空,阴云依旧ງ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