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掏出钱袋，递给面前的少年：“欠你的2๐5๓个古尔登。”
“……啊，当然。请进。”
小公主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冰凉的恐惧感顺着脊ิ柱蔓延而上，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蛇，“……为什么เ？”
血顺着楼梯的台阶流淌到上好的天鹅绒地毯上，泛出触目惊心的红。
女孩并没有回答他。
“嘿！小苏菲！”
好在男爵夫人还可以陪她一起说说话，并且偶尔从马克斯公爵的藏书室里为她带来几本书——只可惜在这位家庭教师眼中，小公主只需要了解历史和德意志经典文学就行了；数学和自然科学则完全没有必要；至于苏菲感兴趣的建筑、工程和机械——哦，那可是下等人才去做的事情。
她抽抽噎噎地埋怨哥哥打破了她的童话，哥哥却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人都是要死的。菲菲，生活从来都不是童话。”
那个ฐ时候她多大？四岁？五岁？她早已记不清了。
“乔安娜，与其讨论未来的奥地利皇后，我们不如花心思想一想现在这见鬼的天气——唔，你别这样看我，我可没说‘该死’这个ฐ词。”
“这在家里可不是什么เ秘密。”苏菲耸了耸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苏菲跳下琴凳，这才想起自己的老师就坐在一旁——他的目光透过眼镜片淡淡投向她，明明是温和的，却给人莫大的压力。
约翰?贝茨马克尔先生一边说，一边拿着电报走进大厅，高声的话语让坐在钢琴前的苏菲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是维也纳的店老板，来慕尼黑进货的时候顺ิ便探访老朋友马克斯公爵——虽然公爵夫人对这位客人并不热络，却并不妨碍公爵殿下三天两头邀请他来参加城堡里的聚会。
玛丽第一个笑出声来，而刚刚还在担心父亲责怪的马蒂尔德，也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苏菲拍手大笑着打破了沉默，走到头还在滴水的马佩尔身旁比了比：“你们瞧，是这么大的鱼！”
“哪个玛丽王后？”
“还有几个ฐ玛丽王后？”男爵夫人笑了笑，拉起苏菲的手，“是马克西米利安国王的妻子，巴๒伐利亚的玛丽ษ王后，还有路德维希王子和奥托王子。”
“路德维希……和奥托？”
苏菲猛然间停住脚步，不自觉地咬住嘴唇——她觉得她的心脏，再一次开始疯狂地跳动。
大约九点多，玛丽ษ王后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城堡的花园里。
这个ฐ年纪的男ç孩长得很快，才几个月不见，路德维希和奥托倒像是长高了一大截。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亲热地拉住玛丽ษ王后嘘寒问暖，苏菲则低着头，跟在姐姐们身后行礼、打招呼——今天的她，比一向安静的马蒂尔德还要沉默。
“我从来不知道，帕森霍芬下雪的时候这么美。”路德维希说。
细小的雪花缓缓飘散，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落在城堡的屋檐、窗口和花园里椴树的枝桠上，出轻轻的扑簌声。天空变成了深沉的紫色，又带着一点雾蒙蒙的灰。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去附近的山上走走？”他带着微笑，向公爵夫人请求道。
“当然，亲爱的路德维希。”
卢多维卡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只留下了内奈和茜茜，让家里的小孩子们都陪伴路德维希和奥托出门，又吩咐女孩们的家庭教师和卢卡斯少校帮忙打点一切。
男爵夫人为苏菲换了一套轻便的裙子，又拿来一件深红色的斗篷，替她仔细地系好。苏菲拉着男爵夫人的手走过回廊的转角，便看到เ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奥托。
“苏菲，”男ç孩静静地对她微笑，个ฐ子差ๆ不多要比她高了，面部的轮廓显得比夏天见面时还要柔和，“再见到你真高兴。”
苏菲抿了抿唇，并不回答。她感觉到男爵夫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可那一句“我也是”，却怎么เ也说不出口。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奥托并没有责怪苏菲的失礼，接下去说，“自从上次在慕尼黑——”
“夫人。”
苏菲深吸一口气，打断ษ了奥托的话，却是对着一旁้的男爵夫人说道，“你先去客厅里等我好吗。”
“殿下……”
“谢谢夫人。”
男爵夫人不再说话，行过礼退下。当她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苏菲才提着裙子，走了两ä步站在奥托面前。
这是你必须得跳出自己้阴影的时候了。
她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抬起头盯住男孩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话。在宁芬堡宫，马佩尔是怎么掉下楼ä梯的？”
“苏菲，我——”
“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要撒谎——上帝是万能的，他什么都看得见。”
苏菲觉得这几句话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裙摆——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颤抖。
“苏菲，我不知道。”
奥托不闪不避地对上苏菲的目光，眼睛里有歉疚，有受伤，却独独没有惊慌，“苏菲，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马佩尔，他……他就那么掉下去了……”
“用维特尔斯ั巴赫的名誉起誓，你说的都是事实。”
“苏菲……你在怀疑我吗？”
奥托上前一步，握住苏菲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苏菲才意识到เ自己的手几乎像窗外的雪花一样冰凉。男孩微微蹙了眉，可眼睛依旧如同最上等的蓝宝石，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我不知道。”
苏菲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马佩尔从楼ä梯上掉下来了，而你没有。”
“那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