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感谢他么?
她的手脚依旧冰凉,第一次触碰死亡,她跟孩子一般失魂落魄。
因为先前对从天桥戏摊子上学来的皮影戏的亲自演示,如今小丫头秀微乱,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反而让她浑身添了一丝娇慵。细细看来,水汪汪的眼儿,红润的唇,那五官不但美丽,还有着三分甜美、七分慧黠,唯一的缺憾,是这朵花儿,依旧含苞待放,多少带着些许孩子的稚气。
“爷爷,打不得!”
“我怎么会在这儿?”
琥珀的眉眼之处是淡淡疲惫,她询问,轻柔的嗓音之中,翻卷着莫名的不安。
“你都忘了啊?你在夜里敲我家的门,然后就昏倒了——”村妇爽朗笑着,那一夜琥珀穿着一身白衣,却满身污泥,湿漉漉地站在门外的场景,可是吓坏了她呢。
不过定睛一看,现是个ฐ嫩生生的小姑娘家,还不曾等她开口询问,琥珀已๐然倒下。
村妇的话,依稀勾起了琥珀的回忆,她那一夜是冷极了,怕极了,才会跟无头野鬼一样游离,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盲目的双眼只是跟随着那黑夜之中一点点亮光而追随。
“我让孩子他爸把姑娘背进屋子,才现姑娘在烧,烧的可厉害了,天一亮我们就把村头的郎中请来了。”
琥珀低头,身上换上了一身灰白色的素色棉衣,没有繁琐的花样纹理,这不是她的。
她抬起眉眼,眸光落在村妇脸上,村妇递过来一杯温水,解释道。“姑娘睡了快三日了,一直说着胡话。对了,那ว衣衫是姑娘烧出虚汗之ใ后我给你换的,你的衣裳我看破了好几处……”
村妇愚笨,没看清那白色绸衣不是袍子,却是琥珀的里衣。
闻言,琥珀的心口,像是扎了一根针ฤ,那一夜生了什么,历历在目。
突然,她的眸光大亮,一把抓住村妇的手。“你说我,睡了三天了?”
新娘子无故失踪,更是宰相的亲孙女,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误了拜堂成亲的良辰,睿王府怎么无人找寻她?
不对劲。
胸口一片灼热,像是火舌一般,汹涌蔓延至上,几乎灼伤了琥珀的喉口。
“我要走了。”琥珀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神色仓促,从脖间取下佩戴的珍珠链子,放置在村妇的手心,“多谢你们的照ั顾。”
“姑娘——”村妇的脸色有些窘迫,拽住琥珀,琥珀蓦然回,眸子之内,却早无任何笑容。
村妇其实想问,她替这位小姑娘换下贴身衣裳的时候,居然现……现裙子上面,沾上血迹。
回想着这小姑娘深夜来访的情景,轻峡山附近很少有人走动,雨夜她面无血色,衣衫不整,难道是……被混蛋强了不成?
琥珀蓦地脸色一沉,棕色眼瞳之内,划过一抹凌厉,这种不容置疑的拒绝,不是冷酷决绝,但不给人多话的半点余地。
村妇蓦地呼吸一滞,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琥珀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后她奔跑着,走出村舍,那条必经之路,就是她的阴霾。
空气之ใ中,似乎还弥漫着那ว一日,被雨水冲刷也冲不干净的,血腥味道。
紧握双拳,她一步步,走向前方,琥珀色的眸子,覆上一层冰冷颜色。
天,已经开始放晴。
仿佛那一日的雨夜,那一日的强取豪夺,都是她的错觉罢了。
琥珀愣在原地,轻峡山的山脚下,没有任何的痕迹。
她环视四周,翠色的草皮,依旧成为ฦ装饰秋日的风景线。
没有尸体,没有狼籍,花轿凭空消失,被撕裂ฐ的嫁衣金凤红裙,连一块布料都找寻不到。
苍茫天际,飘着白云。
她不清楚自己้站了多久,这里原本就鲜少有人经过,这日却凑巧,看到เ有一个柴工,正要上山砍柴。
“大叔,你知道三天前宰相府的喜事吗?”
中年汉子点点头,理所应当的态度。
“这里……是不是死过人?”
琥珀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被控制ๆ的颤抖和哽咽。
柴工回头望着,一句带过。“谁都知道啊,好好的一场婚事,半路杀出了杀人如麻的贼人,被钱财急红了眼,在这里杀了几十个人呢。”
钱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