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韵并未马上答话,目光掠过路映夕披散的长发,再定在皇帝扣在她腰间的手,眼神蓦然转冷。
韩清韵对上她的视线,这才向她行礼:“皇后凤安。”
韩清韵眸光一闪,不甘认同,却又无话反驳。
她的话尚算含蓄,但路映夕一听即明,知是皇帝引导她这样想。这个看似骄傲的女子,原来并无主见,旁人几句诱语,她就深信不疑。但那人也不算“旁้人”,是她心爱之人,她选择信他也无可厚非。
皇帝眸中异光忽闪,突然在她腰上一掐,趁她本能ม欲呼时攻占她的檀口。
他的舌尖舔过她的唇瓣,强硬地要探入,力猛势悍,犹如攻城掠地,不遗余力的霸道猛烈。
只过须臾,皇帝的唇色淡了去,不再显得异常。
皇帝ຓ原本泛白的唇色,渐渐变得红润。但却不是正常的色泽,而是近乎妖异的绯艳。
路映夕心中无声叹息。如此真是矫枉过正了。这般刻意,实在令人不舒服。
“姚贤妃有礼了,不过往后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本宫生性疲懒,这些缛节能ม免就免吧。”路映夕温声开口道。
“奴婢愚钝……”晴沁皱了皱秀眉,想不通透。
晴沁不解,疑问:“娘娘的意思是?”
“无碍了,多谢皇上援手相救。”路映夕露出浅浅笑靥,从被子里伸出皓腕,碰触了一下他的手背,而后叹道,“皇上的寒毒怕是又要发作了。”他今夜定会饱受冰寒彻骨之苦。
又过须臾,皇帝缓缓地调息收掌,俊容已略显苍白。但他似乎并不在乎ๆ,径自抱起她,走向凤床,轻柔地放下,且细心地替她盖上锦被。
路映夕低眸一礼,收敛心神,温声回道:“臣妾定当协助太医署尽速制药。”
前往外殿迎接,举目一望,她不由更觉震惊。
路映夕居高俯视,觑着他,并未跃下树头。
于结实枝桠间坐稳,她怡然自得地晃着绣花宫鞋,举ะ目眺望远处的一座座宫殿楼ä宇。金碧辉煌,恢弘雄伟。她却对此等壮丽ษ景观没有丝毫感触,只散漫想着,目前她与皇帝之间,互相使的都只是小计谋。而她心中有一股隐隐的期待,当某日真正兵戎相见时,她与他,谁胜谁负。这场明争暗斗,也并非完全没有趣味的。
思忖片刻,她温和接言:“好,本宫就与你打这个赌。”
范统脸色一肃,拱手道:“范某想与皇后赌一把。无论轻功剑法,抑或内功,任由皇后挑选。若是范某输了,但凭皇后处置。”
皇帝跟着她的步伐,走到床沿坐下,见她顾自缩进锦被,蜷缩地躲到床侧,不禁摇头失笑。他第一次看到她使小性子的模样,倒也可爱有趣。
“皇后若再这样盯着朕,朕可无法保证,会不会再继续。”他戏笑地看着她。
“皇上说得对,这是交易。”她缓缓接言,不疾不徐,“既ຂ是交易,就要一个愿卖,一个愿买。”
皇帝眯着眸子睨她,俊容森洌,语气低沉:“纵使只是交易,也应遵守其规则。除非,你不想要免死金牌,也不想保南宫渊将来的安康。”
太医署的偏堂,清寂无声,只有一身浅灰色素า袍的男子坐于桌案后,埋头翻阅医籍。
路映夕欠了欠身,安静地离去。
他的语速非常缓慢,似乎不带一丝温度,娓娓๙道:“为了报复,她亲手割损自己้的脸。当她满面猩血来到朕面前,朕才发觉,什么叫做说不出话来。那口子划得很深,皮肉外翻,鲜血滴淌,令人惊悚骇然。她却笑得灿烂惬意,好像因此得到เ了什么。可是朕看着,只觉得她在哭。那眼泪是红色的。”
“每道伤口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路映夕平淡地回道,不欲剖析。伤口若已结痂,又何必再残忍地撕开。她对于别ี人的感情事,并没有浓重的好奇心。
凤栖宫里的路映夕自然不会知道皇帝的复杂心情。
已经七年了,“她”始终无法原谅他曾经的伤害。而他,也忘不了她当初的狠辣决绝。
“朕打算修葺无忧宫,皇后认为ฦ如何?”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这冷宫,虽然目前无人居住,但或许将来有嫔妃犯了错,将会搬进去。朕总觉得,即便是冷宫,也应像个人住的地方。”
“皇后怎么还跪着?”皇帝忽然诧异地道,似此时才发觉她未起身,“地面凉寒,皇后快快请起。”
“映夕。”南宫渊洗净双手,才向她走去,淡笑道,“亲眼看见,可放心了?”
南宫渊正在药房捣药,并未休息养伤。
路映夕默默倾听着,心中想,那是他少年时候爱上的女子吧,不知因什么เ缘故他们没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有人移情别恋了?或是感情牺牲于皇权斗争下?他并不算是迷恋女色的帝王,除了照祖例封有一后四妃,其他那ว些秀女晋升分位为嫔的,他并不太常宠幸,甚至可以说是态度冷淡。而四妃之ใ中ณ,林德妃已๐逝,如今有些地位的只有贺贵妃和韩淑妃,另外一位姚贤妃据说极不得宠,因皇帝长期不待见而自己请旨ຈ搬入斋宫,长伴青灯。
路映夕没有睁开眼,却莞尔地微微弯了弯菱唇。原来,他也爱过人。
那入鬓的眉,冷冽的眼,高挺的鼻,淡薄的唇,赫然就是慕容宸睿。
缓步踏出寝宫,在夜幕星空下,她于茵茵庭院中漫走。角落里那ว一座藤蔓秋千,随风轻荡,仿佛自带一种逍遥悠然的气息,令人神往。
“何事会让你快乐?”路映夕坐直身子,温和地再问。
路映夕摆了摆手,睁眼看她,忽然问道:“栖蝶,你有否愿望?”
路映夕不由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果然很固执很忠心。”
“单凭某人的一面之词,就对一个人下定论,是否太过草率?”路映夕不介意他的反应,顾自道,“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我们听到เ的那样,也未必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只有用心去分辨,才能ม穿透本质。”
“莫要得寸进尺。”他冷淡地吐出这一句警告,倏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路映夕看他一眼,自嘲地笑起来,反唇回道:“皇上,你从不曾喜欢过映夕,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呢?”
回到凤栖宫,已是晚膳时间。栖蝶见她返来,乖巧伶俐地端上绘有金凰的红漆膳盒。
“师父,你要保重。”路映夕轻轻地叮嘱,未再多留,旋身离开。
栖蝶眼底隐含一丝幽怨。在她听来,是皇后硬生生掐断了她飞上枝头的希望。
“皇上,臣妾认为ฦ,无需为ฦ一桩小事而坏了用膳胃口。”她轻描淡写地道,替栖蝶挡下一顿皮肉之苦。依照ั后宫律例,凡宫婢蓄意媚主ว,杖责十棍。
路映夕却用力摇头。不够,如何足够!续命丹ล之效只是护住心脉,以防万一,可却挡不了皮肉之痛!
“不给师父服用那才是浪费。”她也浅浅轻笑。她只有一颗续命丹ล,是师父以前送给她,怕她将来病发得厉害挨不过去,特地让她留แ着保命。可是现在师父遇难,他的命她看得比自己的更重。
静默无声中,两股同样强劲的真气猛然相撞,激烈拉锯,互不相让。刹那间,偌大的殿堂骤寒,充斥着森森的肃杀之ใ气!
路映夕强忍心头翻涌的怒火,暗暗丹田一沉,灌注真气于手心,抵抗着他毫不留情的施力。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隆恩!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栖蝶雀跃地跪下谢恩。她一直在御花园当值,但却从未见过皇上,如今可入凤栖宫,将来必能亲近君侧!宫中女子,不论分位品级高低,谁不想得皇上的一眼青睐呢?何况,她竟与皇后娘娘长得这般相似……
栖蝶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嗫嚅道:“奴婢、奴婢可以吗?”
“朕晚些再来看爱妃,爱妃好生歇着。”皇帝ຓ温言宽慰,语毕,便就摆驾离去。
皇帝幽蓝至黑的眸子一闪,泛起同样嘲讽的光芒,淡声道:“想起来朕倒是很久没有去皇后的凤栖宫走一走了,不如就由朕送皇后回宫。”
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利剑,直透后背,猩红鲜血汩汩流淌,须ี臾就染红他大半件锦袍。
路映夕神色沉凝,眸光幽暗,盯着他的伤口,心中ณ分不清是何滋味。他竟舍命救她?他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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