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北王一抬头,看见展昭走过来,更在椅子上坐舒服了,伸手一抹胡子,大声说道:“本王听说这吴三客栈突然来了不少中原人,举ะ止可疑,没想到原来是展护卫。”
关北王嘴阔耳大,下巴上密麻麻一蓬胡须,黑白相杂,根根透肉。他敞开了胸甲,大咧咧地坐在柜台之ใ前的一张椅中ณ,将一双穿了马靴的大脚搭在柜台上。
“我不用知道具体做什么เ,只要知道展昭在这里就够了,我就是来帮忙的。”白玉堂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错,除了你是来胡闹的,别人都是来做正经事的。”白玉堂说道。
丁月华忍不住学着白玉堂的样子,也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托腮望着窗外的街道,心里想:“这闯荡江湖其实根本就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有趣刺激。”
白玉堂又重重地叹口气,指指展昭,说道:“因为他等的人还没到。”
琼塔镇是这片沙漠里最大的一处绿洲,也是从中原通往西夏与辽国的交界之处,却没有平常交通要地的繁华,只因这片荒凉的沙漠阻断了众多的客商,也被官家忽略。
打头的汉子又用力拍了拍这中原人的肩头,说道:“该说谢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帮我们打跑那ว些扮成马贼的西夏人,不要说货物,我们连脑แ袋都保不住。”他边说边跳下骆驼,又等着中ณ原人也下了骆驼,接着说道:“好兄弟,咱们后会有期。”他不再多话,接过中原人手里的缰绳,再跨上骆驼,领着自己的商队继续漫漫的沙漠之ใ旅。
白玉堂轻咳一声,见没人理会,就又重重地咳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会,只好没话找话,说道:“你们现没有?自从这月光族的人入住以来,这店里的吃食可好了很多,尤其是吴三,整rì在那ว大祭司的身前身后转悠,恨不得护在手心里才罢休。”
展昭低头喝酒,似没听见。
丁月华却眼睛亮了,连声说道:“不错,不错,五哥观察得正确,我也早现了。”
白玉堂大是得意,故作神秘地说道:“据我推测,这吴三不只是因为ฦ月光族被当地人奉为神人,所以才特别地尊敬,很可能ม另有原因,说不定他与那大祭司和族长之ใ间有什么เ密切的关系。”
他这么一说,连展昭也抬起头,特意望了望月光族一行人的桌子,果然见那吴三,明明菜已上全了,却还是留恋不走,不是为大祭司阿月夹样菜,就是为族长暗夜倒满酒,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倒没什么崇敬之意,反而充满了爱护和关心。
暗夜早就不耐烦了,拨开吴三倒酒的手,喝道:“吴三,别ี在我眼前晃,烦。”他今夜确实显得特别ี地焦躁不安。
“哥,别ี这样对待吴掌柜,他也是一番好心。”阿月说道:“我知道你不耐久ื留此地,但是天意难测,谁知道这沙暴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不是为ฦ了这沙暴迟迟不来……”暗夜说了一句,就闭嘴不再说,只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似乎与那酒水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阿月按住他又去拿酒杯的手,说道:“哥,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别再喝了。”
吴三接口说道:“大祭司,没要紧ู的,这酒是我特别窖藏,不伤身,口味又好,你也尝尝。”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拿过酒杯酒壶,要给阿月倒酒。
“女孩子家喝什么酒?!”暗夜却截手拦住他,拿过酒壶又为ฦ自己้满了一杯。喝下了酒,他的脾ຆ气反而更坏了似的,至于酒是何味,也都没去注意品尝。
吴三摇摇头,也不好再待在桌边,嘟嘟็囔囔去坐到柜台后,左手护在胸前,右手噼里啪啦开始打算盘算账。
白玉堂把月光族那桌上的对话都听在耳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酒,端起杯喝一口,吧嗒一下嘴,说道:“嗯,这酒味果然不同以往,老吴总还算有些良心,也舍得分些好酒给我们喝喝。”他喝干一杯,又倒满一杯,再为展昭和丁月华倒满杯,让道:“你们也多喝点,这酒真是不错,这几rì喝那ว粗酒喝得嘴里淡出鸟来,终于能ม有些像酒的酒可以喝了。”
丁月华与他划拳干杯,喝得不亦乐乎。
展昭拿起酒杯慢慢喝着,似乎ๆ也觉得这酒别ี有些风味。
白玉堂划拳赢了,逼着丁月华喝尽杯中ณ酒,又转头凑近展昭,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愁什么?你在愁那李立龙之案和那暗通西夏的名单。”
丁月华噗嗤笑出声,说道:“五哥,你可真聪明。”
白玉堂冲她一呲牙,说道:“谢谢,我一向聪明绝顶。”
丁月华斜ฒ眼瞅他,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什么聪明绝顶,我是说你尽说废话,如今傻子都知道展大哥在办什么案子,还用你说吗?”
白玉堂一瞪眼,要脾ຆ气,可一转眼,自己也笑了,不理会丁月华,还是压低声音,对展昭说道:“我还知道,目前看来,这案子的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左手有六指。”
“不错。”展昭抬起头看着他。
白玉堂一看引起了展昭的注意,越有了兴致,说道:“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这镇子里的人挨个儿撸起袖子露出左手,查看是不是六指,如果是六指就可以羁留起来详细调查,总比那大海捞针,毫无头绪强。”
不等展昭说话,丁月华冷笑一声,说道:“五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别的不说,只这琼塔镇中ณ数千居民,你如何查起?还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你硬让人拉起袖子,人家不把你当成登徒子打断ษ腿才怪。”
“你又知道?!我不也是为展昭出出主意解解忧嘛。”白玉堂不服气地说。他转眼看到เ展昭若有所思,明亮的眼睛慢慢看过酒堂里的每个ฐ人,顿时来了jīng神,问展昭道:“你觉得凶手会不会就掩藏在这酒堂里?”
展昭微微一笑,说道:“我不知道。”
白玉堂手一摆,不满地哼一声,一双眼睛却随着展昭的目光将酒堂里的人一一看过去。
柜台那边,吴三正在打算盘,左手抱在胸前,似有残疾,但整只手都藏在袖中ณ,看不出究竟。角落里,六槐手臂环抱在胸前,靠着柱子在打瞌睡,也看不到他的左手,想一想,似乎ๆ平rì也没注意到他的左手到底长着几根手指。
欧阳是不可能左ุ手有六指,白玉堂很肯定,可对那李立龙的义แ弟龚千山却是不熟悉。龚千山此刻๑右手拿杯,左手笼在袖中放在桌下,也没注意他之ใ前是否露出过左手。白玉堂甚至连李立龙之子李小立的左ุ手也看了看。李小立的两只小手倒是都露在外面,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在吃饭,清清楚楚,他的左手是五指。白玉堂看到此,几乎忍不住要伸手用力一拍脑门儿,暗骂自己是真糊涂了,想那李小立一介小小孩童,又怎会杀害自己的亲身父亲?他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说出了声:“这小孩子左手有五指,不会是凶手。”他说完一抬眼,却见展昭似笑非笑,目光清亮正看着自己,再看丁月华,早以手掩住嘴憋不住得笑。
白玉堂眼珠一转,已๐明白他们好笑什么เ,说道:“有什么可笑的,我在分析案情。”
丁月华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说道:“好五哥,谁都知道你在分析案情,但那小孩子绝对不是凶手一事,似乎不用费心分析就能知道吧?”
白玉堂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你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李小立不会是凶手,我是想说,这里的每个ฐ人,除了李小立之ใ外,都有可能是凶手。”他突然坏笑一声,装出严厉的声音,对丁月华说道:“你,把你的左手伸出来,我很怀疑你。”
丁月华白他一眼,赌气把自己的左ุ手啪的一声摊开在桌上,说道:“好,你看吧。”她左ุ手的五根手指细白纤瘦,很好看。
白玉堂见她真的有些恼怒,忙陪笑道:“妹子何必当真,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丁月华还是板着脸,说道:“查案事大,现在轮到你了,把你的爪子也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白玉堂与丁月华在一旁้胡闹,展昭却是细心地看着月光族等人的桌子。阿月白袍长袖,两只手严å严实实地遮在袖中ณ,从来也没有露出来过,连她的两位侍女也都是衣袖长长,不露出手。那暗夜倒是袖口短浅,左手和右手都长有五指。
展昭再看一圈这酒堂里的众人,不禁苦笑,让男人露出手来也还容易,可怎么เ能让女人也露出手呢?丁月华说得对,这要是使用强迫手段,只怕后果不佳。他心思沉重,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次用心留意了一下酒味,说道:“这酒果然不错……”话未说完,他已脸sè大变,将酒杯抛在桌上,酒水流了一桌,又飞快地伸掌拦住举杯已到唇边的白玉堂,沉声说道:“这酒里有毒。”他瞬间运气周转全身,知道已中ณ了剧毒,不及细想,一边运气护住自己心脉ำ,一边站起身,伸掌抵在白玉堂后背,喝道:“快运功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