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设计,说好也不好。不好的是,它考虑不周,只将犯错弟子考虑进去了,而没有将我们这些没犯错的玉泱老一辈考虑进去。比如要上来传个话什么的,还得先出几斤汗。
从崖低到崖顶,有一条盘旋๙的长长石阶,真真爬得我呕老血。这个ฐ地方有点玄,是玉泱第一派就传承下来的,许是被施了法术的缘故,所有人到了这个ฐ地方แ,所具有的一切修行术都是不起作用的。这也是为ฦ了防止有不听话的弟子在关紧ู闭期间有个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我白了霍茴一眼,道:“我与我爱徒俱是清白得很,霍掌门莫要胡说。爱徒连我这个当师父的对他有邪念他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快活?”
噢对了,玉泱派唯一的女真人——凤以寻——就是我。
“喂你还好么?”眼看着就要碰上了,突然薄唇一张吐了这样一句话,将我换回了些许神智。
我紧盯着他那稍稍抿着的唇,渐渐靠了上去……
他一看,我就觉得又痒起来了。
宋连慕着了一件月华长衫,头披散在肩上,被摇曳的灯火衬得分外柔和。不愧是玉泱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他再回身过来的时候,原本是挑着眉梢,打算一副和我计较到底的模样,只是眼光一扫到我衣衫不整、看见我赤着脚露出红肿的脚๐踝时,顿了顿,眉头就纠结了起来,问:“怎么弄的?”
很快孟桓卿便将一只小瓶子药送过来了,看起来蛮精致。递到我手上的时候温温润润,似乎还残留着孟桓卿手中的温度。
肿了。
天灵灵地灵灵,神明庇佑,就让我和孟桓卿在这清幽的桑葚林里两ä人多独处一阵罢……
我颓然,瞅了眼篮子,道:“还可以装几颗,桓卿莫要急着走。”我转身就又去摘。
我亦摘了一颗抛进嘴里,道:“我也是来吃桑葚的,嗯味道确实不错。”
霍茴跟我打太极道:“甚巧甚巧ู,听说玉泱后山有这样一片桑树林,我便过来瞧瞧,果然名不虚传,桑葚也甚为ฦ甜美可口。”说着就随手摘了一颗抛进嘴里。
回去以后,我两只鼻孔塞着棉花团,很宝贝地蹲在院子里洗搓孟桓卿给我的帕子。
但就是可惜了孟桓卿的一条帕子。
还记得当初师父还在玉泱的时候,玉泱如何说也是蜀山之地名号响当当的门派,广招弟子的时候,孟桓卿正是在那ว茫茫前来拜师的弟子之ใ一,与别的孩子年纪差ๆ不多,八九岁模样的光景,身体比别的孩子瘦弱且穿着破烂,但一双眼睛柔和明亮勇闯山路,比谁都勇敢。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俊逸美丽ษ的小青年的呢?
我不禁有些反思,我的教育手法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不应该对琼华的女弟子手下留แ情的。可我自己้也是女子,我不能和我的立场相对立。
看着台上的战况,琼华派士气大振。我玉泱派……惨不忍睹。
我理了理道袍,与宋连慕寒暄道:“掌门师弟甚早啊。这是没睡醒么脸色不大好。”
左右都是坐女人,这宋连慕应该福气不小了,也丝毫不见得他因此雀跃,脸色臭得很。
这么一把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嗓音回答着我,与温泉里的孟桓卿大相径庭。我再企图寻找我那ว害羞的嫩豆腐时,哪里还有人影儿……
“回师父,那不是弟子的唇,那是师父的床柱子。”
我便问:“那他和你说什么了?”
有时候和孟桓卿对话,也是一件颇费唇舌的事情。总是我挤一点他才说一点,问他什么他从不会多说一句,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孟桓卿说:“掌门师叔说了师父。”
我心中一震,就知道,宋连慕要不安好心的……他莫不是跟孟桓卿说了我的那龌龊心思?可那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私以为他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旋即我镇定下来,故作惊讶地继续问:“哦?他说为师如何了?”宋连慕头也不回地轻松而愉快地下山去,还摇摇手,一派云淡风轻道:“师姐请自便。”
我啐了一口,扭头继续爬我的月半崖。
等爬到了崖顶,半天功夫也就去了。
崖顶有一个很大的洞,专供紧ู闭弟子遮风避雨所用。我在洞门口些了好一阵,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再理了理道袍,努力端出一副“为师上崖来一点也不费劲”的风度,然后才走了进去。
洞内的光线相较外面有些许昏暗,但丝毫不影响我进去的一瞬间就能ม辨认到孟桓卿的身影。
他正端坐在石床上,打坐。
眼下春深夏未至,这石床兴许还是有些凉的。
我故意咳了两声,孟桓卿身体轻微地怔了怔,然后睁开眼来看见了我,诧异道:“师父?”
我撩起道袍就走到石床边坐下,笑道:“桓卿啊,为师来看你了。没想到为师几日不出,一出门想看望你,竟是到这个地方แ才能看得见你。”
孟桓卿垂道:“师父,是弟子犯了大错,正在这里闭门思过。弟子给师父丢â脸了。”
这孟桓卿,在与我师徒之ใ间,总是这样谨慎谦恭。就好像师徒之情在他眼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这个当师父的脸面,比他犯错受罚还要重要。
其实我自己,不怎么在意我的脸面。
脸面向来是自己挣的,又不是靠人给的。
孟桓卿将这些虚荣的东西看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