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把这牛车赶到五号圈去？”所以谢平从来都用这种商量的口气跟他说话。
又过了几天，他带学生到เ五号羊圈后边的戈壁滩上去打柴火。大车班班长韩天有骑着匹光背马，疾从后头赶上来，在马背上大声告诉谢平：“分场长找你。”谢平问：“什么事？”韩天有答道：“没跟我说。”谢平便没再往下问。这段日子，谢平跟分场里的人处得都不错，包括这位能干的韩班长。但不晓得为的啥，他总也没法跟他进一步接近，也没法使自己真正喜欢上这个个头要比旁人高出一大截来的壮汉。而这位韩班长呢，也不让你深入地接近他，总像用一层人摸不着、看不见的薄壳儿，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还不漏一点儿缝隙。他让你瞧见的，永远只是那层壳。他乐意帮你干事，但决不跟你废话。他似乎对谁都这么随和，但谢平感到，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老爷子一个ฐ。
第二天黑早，他被尖厉的哨子声催醒。昨天，老爷子关照过他，这儿早起是要跑操的。让他记着点，别丢三落四，头一天就让人瞧着窝囊泄劲。他慌里慌忙四下去摸衣服，没摸着，愣了。衣服呢？再往身上一摸。笑了。操！昨天翻江倒海地一吐，根本没脱衣服，连鞋还在脚๐上呢！于是赶紧跳下床，外边已在吹第三遍哨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本想给各方“人士”写信通报自己的下落，但他已๐拿不住笔了。他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你有空还回场部ຖ来……”
谢平忙说：“不用了。机车还要去福海县县城办事。算了吧，有空，欢迎你到我们骆驼圈子去玩。”
谢平斜了她一眼，没搭她的话茬儿，大伙儿也没理她。等郎亚娟悻悻地走开，谢平马上对修理连那两个人说：“你们能想办法，让吉普车晚动个把小时吗？”
“可确实也找不到เ证据，说明是人家强迫的。政法股的人说，齐景芳拿不出一件扯烂的衣服，身上也没伤……”站在一旁的郎亚娟说道。
“不错。”他讪讪地走了。她也没往外送，但他感觉到她在看着他，房门也久久没关。他不明白她为什么เ待他那ว么客气，为什么เ要向他炫耀，当然也就更不明白，那点尴尬又是从何而来……他回头想再看看她，就在这一刻，她却把门关上了……
她默然一笑，拎起一只黄军包的角，往床上一倒，里边倾出十来本不重样的参考书：复习指南、综合练习汇编和升学辅导……书面上都有黄之源的题签：“与景芳小妹共勉。”
谢平笑道：“就等着我回来，到เ政委跟前，跟郎亚娟去争那个副主任？”
上了舞台，气氛也还是有点沉闷。秦嘉到那ว几个女生中ณ间坐去了。镇华到侧幕条里捡来两块红砖，扔给谢平一块。两人垫着它，盘腿在台口脸冲着大伙坐了下来。
“什么叫还过得去？死样子！你怎么也学得吞吞吐吐了？”
“还过得去…”
“人家这时要的不是几张票子！”谢平叫道。但等他拿着手套跑到看守所，赵长泰已经被带走了，同车被带走的，还有那个ฐ叫李裕的人。
但没等他跑远，齐景芳追上他，掏出几张钞票说：“手套就别ี还了。悄悄给他点钱，让他到师看守所托人另买副戴戴……”
“不干啥。”
“干啥？”
谢平答道：“分场是报上去了，我估计场里不会批，大概要延长我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