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懂。又看到小齐这些日子半夜里老偷着哭，上午翻她床铺头，翻出好几包安眠药，吓坏了。先跑我那儿，又报告了协理员。”
“她们懂那些事？”
谢平问陈助理员：“酿酒分厂扩建工程谁主ว管？政委还是场长？”
政委的批条上写道：“小谢：请尊重陈助理员的意见。”
“小得子，怎么了？”谢平愣怔着。他有些束手无策。
她不答，只是哭，忽然间显得那么เ瘦小。这时，谢平才注意到，今天她没像平日那ว样穿得新鲜。一件服务班统一给的白上衣褂子里，只衬着一件很旧ງ的也许还是她姐姐的花布袄。短扎成两小把，但没编辫，只是用橡皮筋松松地箍了一下。因为ฦ头长，稍稍往上箍了箍，这样两头更显得有些蓬松。脚上穿的，是从上海带来的黄翻毛皮鞋。
“老同学见见面，也要打招呼？”谢平嘴里在辩解，心里已๐经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们断定他在从事“非组织”活动！
“跟各连指导员打招呼了吗？”主任耐心地问。
“谢平，你也不三不四！今天你们怎么了？是不是都要拿草纸来擦擦你们的嘴？”秦嘉来真格的了。
谢平听了真是喜出望外：“镇华，你口才还真行！我看应该让你去当这个副主ว任。操！”
“什么大事也没出。”
“瞎说。没出什么大事，你怎么可能……”
她低下头不做声了，一口长一口短地呼出许多条清香温热的白气。过了一会子，她说：“回吧。我给你拿被子去。”
“不带行李，睡什么？又不是一天两ä天的工夫。”
谢平没停，也没听，照直朝机关走去。过了大食堂，走到เ篮球场跟前了，齐景芳一把拉住谢平，跺着脚说：“就是该死罪，你也得让我上个状子，说几句吧！”
“谢平，你听我说……”她喘息。
谢平擦着眼泪问：“你先说吧，你们到เ底学过生理卫生没有？”
“这跟生理卫生课有什么关系？”她被他笑糊涂了。
“你才‘老二’！”老严点着烟，坐在小马扎上，顺势朝两头沉办公桌上一靠，笑道。在农场里，“老二”是个脏词儿，指男人的那ว玩意儿。
“今天我老大，你老二。”老宁在高铺上晃着两条短腿笑道。
谢平开始还以为给他送椒盐五香瓜子儿来了呢。再一看，是陈助理员给他的一张便条。又是一张便条：“我跟政委走了，得几天工夫。既然蹲点，就得蹲住，这是政委一贯的主张，也是我一贯的主张。我经过反复考虑，今年这份劳动竞赛的文件，还是我自己来起草吧。你刚调入我股，多花点时间，多进入些况，看来是必要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先不急于开展工ื作，工作还是有得你做的。这几天，你就在办公室值班，做好电话记录。来电人姓名、单位、来电时间、内容摘要和处理结果，都要一一记清、备查。一般况下，你不要擅自处理，都转给有关部ຖ门的有关人员去承办。转给谁了，他是怎么答复你的，也要记清。机关里的事，一是要勤，二是要清。勤就是勤快，清就是清楚。这是政委经常强调的，我认为ฦ这是个高明的归纳。电å话记录本挂在我办公桌左ุ手墙上那ว一排钉子的第三枚上，老白同志处有我办公室的钥匙。从老白同志处拿的文件，请从如数归还。切！切！”
“你什么时候去上九里报到？”
“要快。得赶在这次大调动前……”
“这……到底怎么回子事，还、还不清楚……”黄之源端起茶杯，想凭借自己的年龄、身份、气度镇住眼面前这群小子，而后再寻机摆脱。只待邢副场长跟吉普车一到，什么都好办了。
谢平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茶杯。
“你们打人？”他暴跳起来。
“打你的。”计镇华上前照准他腰眼里就是一铁火钩。
“哎哟……”他杀猪似的叫唤，捂住腰连连向后退去。摸着电话机，忙不迭地摇，双手抱起送话器，拼命叫：“杀人了！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