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其土司和大少爷又衣冠楚楚地站在了我们面前,两个ฐ女人却不见了。他们来到官寨前,对趴在地上的人群说,你们起来吧,地动已经过去了。我起来时,哥哥还扶了我一把,说:“看你,老跟下人们搅在一起,脸都沾上土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绸巾,擦干净傻子弟弟的脸,并把绸巾๢展开在我的面前๩,是的,那上面确实沾上了好多尘土。

大地上飞扬的尘埃也落定了。

我一直有很好的吃食,所以精气都很充足。声音在有薄雾的早晨传到很远的地方。饥民们都把深埋在两ä腿之间的头抬起来。这时,太阳冲出地平线,驱散了雾气。是的,这些人的耐心,这些人用比天下所有力量加在一起还要强大的绝望的力量把我制服了。我起不了床了。我呻吟着,吩咐手下人:“煮饭吧,煮ุ饭,煮ุ饭……,给他们饱吃一顿,叫他们说话,叫他们大哭,叫他们想怎么เ样就怎么样吧。”

我大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父亲说:“这家伙,像是在诅咒自己的家族๣。”

我对父亲说,哥哥的话不会算数。

土司太太说:“要不是这种语言这么简单,要是你懂汉语,我才会叫你领教一张嘴๨巴๒厉害是什么เ意思。”

土司说:“你看,是我们的语言叫你会说了。”父亲的意思是,一种好的语言会叫人口齿伶俐,而我们的语言正是这样的语言。

“你以为他来干好事?请神容易送神难!”

父亲才觉自己的话多有不得体。他搔搔脑แ袋,说:“那个人还不走,他到底想对我们干什么เ?”

塔娜身上的气味使人头昏脑แ胀,我像突然给人卡住了脖ๆ子似地喘起了粗气。塔娜笑了,她的脸上浮起了红云,一只手蛇一样从我胸口上滑下去,滑过肚子,握住了我坚挺而灼热的小弟弟。我想,小弟弟把她手烫了,她打了个抖,说:“呵!”跟着,她的身子也变得滚烫了。塔娜是个很好的骑手。上马一样轻捷地翻到我身上。她像骑在马上飞奔一样起伏着身子。带着我一直奔向遥远的天边。

我不知道眼前๩掠过了些什么,是些实在的景物还是只是些彩色的泡泡。我听见自己出了一匹烈马的声音。

骑手也在马背上大叫。

最后,骑手和马都跌倒了。汗水把我们沾在一起,后来,汗水干了。几只蜜蜂从外面撞击着窗玻璃,叮叮作响。

塔挪把嘴唇贴在我脸上说:“我们都忘了你的问题了。”

我说:“我知道我在哪里,我也知道自己是谁。”

塔娜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脸和乳房在早晨闪着动人的光芒。她大声问:“知道自己是谁?”

我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地楼上,大声回答了。

“你在哪里?”

“在等着当土司的地方!”

塔娜顶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两个人赤条条地在地毯上抱着又躺了半天。就是这天早ຉ上,她保证再不吃不怀孩子的药了。我问她,要是我真是傻子怎么办。我是真心问的。她说:“不怕,天下没有等着当两ä个ฐ土司的傻子。”

我向来把身边的人看得比自己聪明,更不要说美丽的塔娜了。如果聪明是对一个ฐ人最高的肯定,我可以毫不犹豫宣布她为ฦ天下最聪明的人。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ฐ,并不是时间缓慢流淌时,一对夫妻一次特别ี美好的性事。虽然我鼻子里又满是女人身子的撩人的气息,但我还是要说,虽然要我立即从要说的事情本身说起是困难的。打个ฐ比方吧,我在湖边看过天鹅起飞,它们的目的是飞起来,飞到高高的天上,却要先拖着笨重得叫人担心的身子在水上拼命拍打翅膀,拼命用脚๐掌划着水奔跑,最后,才能飞上天空。

我要说的是,有十天,我开始注意到这片土地上时间流逝得多么缓慢。

我愿意和人讨论我注意到的问题๤,也许是由á于我不容易注意到什么问题才产生这样的欲望。书记宫和黄师爷,还有跛子管家都是讨论问题的好对手。书记官则要更胜一筹。也๣就是这时,时间开始加了。讨论的结果,我比较同意书记官的看法。他认为时间加快,并不是太阳加快了在天上的步伐,要是用日出日落来衡定时间的话,它永远是不变的。而用事情来衡量,时间的度就不一样了。书记官说,事情生得越多,时间就过得越快。时间一加快,叫人像是骑在快马背上,有些头晕目眩。我是从麦其家种鸦片那ว年开始懂事的,已经习๤惯于越常规地不断ษ生些离奇的事情。哥哥死后这些年,我除了在边界ศ上收税,设立银号之外,土司们的土地上可以说什么เ事都没有生。经过种植鸦片的疯狂和历史上时间最长、范围最广的饥荒后,这片土地在长久的紧ู张后,又像产后的妇人一样松弛下来,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去了。土司们好像冬眠的熊๦,躲在各自的官寨里,再也๣不出来抛头露面了。

可是在边界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土司前来看我。想来,这里有很多东西值得他们学习,但他们害怕,因为学着麦其土司种鸦片吃了大亏,度过饥荒以后,他们都躲着,再不肯来和我们会面了。

但这没有什么了不起,手下人向我指出一个ฐ光明的前途:总有一天,我会同时成为麦其土司和茸贡土司。他们说,是我自己用智慧把茸贡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