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绯烟懒洋洋地直起身子，将脸从柜台后露出来，发现来者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她正迷糊地想着要不要去天香阁那儿打包一份香酥鹌鹑做为晚餐，突然听闻一道稚嫩的女声，“有人在吗？”
“这些年，变化这般大？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清平道。
肤若凝脂，瘦的恰到好处，而李姑娘呢，双目无神，皮肤粗糙，脸颊瘦削，像个痨病鬼。
李萧霆接着道：“祖母平日里最疼你。你……”
小绯烟不答话。
李绯烟扯着嘴角嘲笑自己时，桓南依旧ງ走到了她面前，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语气宠溺，“真是蠢死了。”
不知道是天气还是身体不适作祟，李绯烟突然红了眼眶，傻傻倚门而立。她总是有本事以她狼狈的一面出现在桓南面前。
无风不起浪，一时间不知怎的，李萧霆抗旨不遵的原由á传遍了京师——李绯烟不能生育！
一月前，当今圣上下了一道圣旨ຈ给丞相府，想要迎娶ດ李丞相府的小女儿。正在举城震惊之际，李萧霆顶着抗旨的罪名，入宫与皇帝促膝长谈了一夜后，第二日，李沁被封了贵妃。
借着淡淡的月光，屋内的女子瞧见自己的床头上，方才飞来的飞镖带着一张宣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的字。女子猜想，他并不生气，顿时心中ณ松了口气。
茶山那ว处精致的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惊醒了屋内浅眠的女子。利器破空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逼得她不敢继续装睡，直直坐了起来。
李绯烟看了看眼都快睁不开的桓南，又瞧了瞧站在一旁้还没有离开的黑衣男子，垂下头，沉默了。眩晕的感觉袭来，李绯烟自己也有些撑不住，她知道，今晚不回去绝对不行。
桓南现在有些迷糊了，他看了看高挂于天幕的月亮，“回不去了，渺渺。城门早ຉ就关了。”
李绯烟看着烫的快要冒气地面，和阳光下亮的快发光的花花草草，有点心虚，她真的不是故意睡到日上三竿的，“要不，过了午时再走？”
“走吧。再晚就得等明天了。”桓南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看太阳的位置，现在已经午时了。虽已๐进入了九月，但江南城这一片还是一如盛夏，热得不行。屋旁的小叶榕叶子被太阳照得油亮油亮的，耀眼得很。
起初她没注意衣服的设计，只觉着有些紧，应该是桓南买小了，现在她觉着这是一套童装，毕竟自己幼时穿过同款。
直到第二日早ຉ晨起来穿衣——浪花绿的对襟上衣肩膀处绣了一只大兔子，月白色的抹胸上同样一只可爱的大白兔，最后麦芽黄的褶裙下摆围绕着一圈可爱的小白兔。
李绯烟很乖很听话也很努力，她知道贺老太是勉强收留了她，她也知道贺老太之前唯一的弟子是天赋异禀的桓汜，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活着拼命地努力学习。
贺老太是不收徒的，但是瞧见李绯烟那模样有些犹豫，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她不小心看到了李绯烟眼眸里的绝望。这不是一个贵族大家衣食无忧的小姑娘该有的眼神，只那一眼，贺老太心疼了。
不再去看自己้的母亲和哥哥，李绯烟缓缓站起身来，待眼前的黑色消失，才拿着另一张写满字的纸张给小环，“马上去办。”
孰轻孰重，不用比较便已分出。
溪落看过去，马上道：“小环，你先回去找桓公子。”
是了，刚ธ刚李绯烟待过的地上有一滩血渍。
……
“我要是你，我这辈子都没脸回来。”
“过几日也一样。”李绯烟叹了一口气，反正都得走。她非常地清楚——回家，对于她来说，凶多吉少。
“小姐，不如过几日再走？”小环和李绯烟坐在马车里，桓南和车夫在外面。
前朝有公主薇爱上了当朝内阁学士，两人在莲池边偶遇，公主薇慌乱中摘下池边的荷叶送给了心上人，结结巴巴一句，“聊表寸心。”内阁学士竟懂了公主ว的意思，两ä人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而后“以荷衬君子，聊表寸心”便流传下来，成了姑娘们表达爱意的方式。
这可不是那ว位姑娘隐藏的爱意嘛。
闻声，李绯烟回过神道：“你随他们一样叫‘姑娘’吧。‘老板娘’不好听。”末了，她又想起什么เ，笑道：“你与桓汜是本家啊。”
桓南看着对着空气微笑的李绯烟，不由地唤了一声：“老板娘？”
年纪渐长，我便与姐姐们一道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一众姐妹中虽不出色，倒也没有垫底。却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传言道：“李丞相之幼女，才华馥比仙。”我不解世人为何这般形容我，从那之后，凡有宾客至丞相府拜访，便与爹爹提起这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只得苦学苦练，日日过地极为ฦ压抑，渐渐地便更不爱讲话了。
我是李绯烟，黎国当朝宰相李萧霆正妻温氏所生第三子，家中排行六，是最小的那ว个。因我生来喜静，话少，长我些的哥哥姐姐性情又极为活泼，我们自然玩不到一处去。他们做什么从不带上我，而我也怕扰了他们兴致，索性待在闺房中发呆。爹爹本欢喜我，但渐渐地也对我不上心。
半晌后，黎昭认真道：“渺渺，你爹爹是真的爱你。”
李绯烟凄然一笑，她垂下眼眸，讽刺道：“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黎昭想再说些什么，李绯烟转了话题，她问：“江意德呢？”
“行宫里总得有人顶住。”黎昭心知她不愿讨论那个话题，只能ม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