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一向看不上坟场这鬼地方,工作不怎么样,待遇差没福利,地点又偏僻,想想竟连一点好处也摊不上,评不上讲师也罢,不如想想办法往外调,凭她英语系大学本科的文凭,她就不相信找不到比教书更好的工ื作了。

“这里面有猫腻,”王冰冰故作神秘地告诉红火,“功夫在诗外哦。”

仝博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说:“何必那么在意他呢?他对你不好就离开他好啦。”

她推开毛毯就走,像一个ฐ中了魔的病人。

“哎,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成天板着一张脸。”

红火回家,见饭冷茶凉,家里的灯开着,电视开着,左ุ晓军人却不知跑哪家闲聊去了。红火最恨丈夫有事没事逮着谁跟谁聊,有时明明听到他在隔壁跟人家侃得热火朝天,好像遇着千年知己了似的。转过身来迈进自家的门坎,顿时就跟吃了哑巴๒药似的,一声不吭,问什么答什么,有时问了也不说,让红火觉得很没意思。

这是红火上大学时抄在笔记本上的一诗。是抄在扉页上的,现在扉页已经黄,诗的字迹却依旧清晰。那个本子摊开来放在书桌上,和传达室老姜头的“世界末日຅”放在一起,看似无຀意,细想又觉这幅景决非偶然。

一一注销。

晓军道:“红火你过来。”

“你醒了吗?”

汤勇手握新า车的方向盘,就像小孩憋不住要尿裤子一样急于启动他的车。红火和左晓军跨上车还没坐稳,车子已经“嗖”地一声开出去了。

本来是热热闹闹出去兜风的。左ุ晓军的朋友汤勇最近购置了一辆吉普车,车身喷得花花绿绿,还故意用歪歪扭扭的“儿童体”写上一行王朔里的句子:“玩的就是心跳。”红火看了看那ว辆车子,没说什么,而左晓军则ท显得很兴奋,这儿摸摸那ว儿碰碰的,表现出爱不释手的样子。

红火总是冷不丁地问起这句话来。她放下手中的书,两眼盯着丈夫的脸使劲看。他们结婚后红火不知第多少遍问这个问题๤了,但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问。左晓军推开她的脸说:“都结婚了,还问这种傻问题。”他关灯睡去,像陌生人一样躺在那ว里,舒适地打着微鼾。

“晓军,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嘛ใ?”

“红火,你自己้过来挑一个吧。”母亲手上的一叠照ั片呈扇面形展开,看上去犹如一把魔术师๲手里的扑克牌。那个ฐ男人缩着脖子凑过来在照片上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溅到照片上的人脸຀上,红火感到เ恶心。

红火因为ฦ结婚的事和母亲搞僵了。红火回去收拾过一回东西,正碰见那个常来找母亲的男医生在里屋和母亲神色诡秘地说着什么。医生姓孙,长刮ุ脸,尖鼻头,看什么东西都好像是伸长了脖子去闻似的,是那种小里小气拘谨而又放不开的男人,这种男人和动不动就火冒三丈的母亲倒是绝配的一对儿:一个紧锣密鼓的时候,另一个就总是受气包似的听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红火把两千块钱๥往桌上一拍说:“这是我卖身的钱๥,你拿去吧。”她想起费文革一张一张数着给她这笔钱๥时的形,不由á得有些伤心。

红火星期天回家,母亲照例阴沉着脸。红火也不拿好脸຀色给她看,两人血红着眼睛瞪来瞪去的,都想找个ฐ原由来大吵一架。红火家新า安了一架电话,母亲说要一人出一半钱,“亲兄弟,明算账。”她振振有辞地说。

“都是那死鬼的东西,我不敢用。”红火哭丧着脸຀嘟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