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琢斋轻咳一声,放下茶杯,拿起随身带来的一轴画,将之递给了明若柳。
两人声音撞在一处,又同时收声。沉默在室内尴尬散开。明若柳握着茶杯,只觉得耳朵越来越热。
泛漪立时点头如捣蒜,只要不赶他走,要她做什么可以。
“你想要留下?”明若柳眸光一闪。
明若柳瞥一眼躺在地上的程安亭,不必泛漪细说,也大概ฐ先前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也没想到南煌会将自己和银梦关在房里,想要同归于尽。
“停车!”她高声一喝,不等车夫将车停稳就跳了下去。
一定是集芳堂出了事!
顾琢斋听着,不由苦笑。
程安亭以为他在介意前日晚上的事情,连忙解释道:“你中意明姑娘挺好的,我看你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明姑娘以前不是哭着嚷着要嫁给你么?这下知道你也喜欢她,肯定高兴得很。”
明若柳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心里清楚昨天做的事情对明若柳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เ。
他一笑,伸手想要接过酒杯,不想明若柳扬开了手,不肯把酒杯给他。他奇怪地看向明若柳,明若柳狡黠一笑,明眸粲然,径直将酒杯抵到了他唇边。
程安亭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虽然明若柳方才的态度让他有点不高兴,但明若柳这样婉转示弱,他当然不会再与她计较。
“你……你……”明若柳飞快地扯了个理由,“你身体还没好,我怕你吃不消。”
明若柳总不可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和那只蜘蛛精结下了梁子,那妖精还对他念念不忘,正等着朝他下手,报复她吧?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蜘蛛!”他抱怨着,在商铺门口的台阶上刮ุ蹭了几下脚底,晃眼见到商铺旁的狭窄巷子里爬出了不少蜘蛛。
他走着走着,听得啪叽一声汁液四溅的声音,更夫抬起脚,见到只巴掌大的蜘蛛被自己踩得面目全非,成了一摊烂泥,不由á直犯恶心。
“夫人,别说了!”明若柳侧过脸,轻轻晃着孟夫人胳膊撒娇,求她揭过这一茬。
她笑眼盈盈地打趣道:“看来阿斋过分的很,被你赶走应当不冤。”
那ว女子婀娜向两人行一个礼,含羞带怯说道:“奴家是这山上猎户的女儿,今儿进城卖了些货物,没成想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贼人偷去了钱袋。”她说着又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我爹性格急躁,要是知道我丢了银钱,肯定会打死我的!”
程安亭仗义豪侠,此刻见这女子伶仃可怜,不免动了相助之心。他赶上前去问这女子为何深夜啼哭。
“我去找他们。”明若柳脚步一顿ู,回头匆匆答道,不等孟夫人再说话,就和南煌一起离了驿馆,径直前往上次与银梦交手的山洞。
孟夫人在她身后追问,明若柳满身肃杀之ใ气,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我不想怎样!”泛漪立时回嘴。
里面传出泛漪带着哭腔的回应,明若柳强压怒火,高声问道:“那你想怎样?!”
“明姑娘,多有得罪了。”
场面已经够可怕了,南煌ä还想凑什么热闹!泛漪心下哀叹一声,连拖带拽地拦住南煌ä,抵死不肯放他进门。
雨一点一点落到地下,打湿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夏日的雨来得又急又快,不过眨眼,大雨已似瓢泼。
“下雨了。”他愣愣回头对明若柳说。
明若柳一个不学无术的妖精,爱好只有种花和读话本。让她拿笔画画,她新鲜不过两ä天,就觉得无聊至极。
如此一来,明若柳每日除开在茶室应付客人,就是呆在画室与顾琢斋一起画ฑ画。
两人少时相知,长大后因身份门第之差日渐疏远。上次白老太太寿宴,他听闻顾琢斋在烟花之地为人代笔,以为他自甘堕落,大为痛心。
千两于程安亭而言不算多少钱,他开这个口,便是做好了帮顾琢斋一把的准备。
“他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你坐下来陪我们吃饭。”明若柳边挽留泛漪,边向她使眼色。
那ว岂不是水阁里就剩ທ她和顾琢斋两个人?!
既然已经露馅,就没必要再遮掩。明若柳干脆ะ召出一团灵火,照ั亮了周围。
“谁?!”洞中深处传来妩媚空灵的女声。
如此一来,除开顾琢斋手头还有点事情,剩下三人每天呆在铺子后的小园里无所事事。明若柳和泛漪一本接一本地看话本子消磨时光,南煌是彻底没事干。
南煌出去送花,一两回差点在人前现出原形。明若柳心有忌惮,干脆借口生意不好闭门歇业,打算等这事儿了结之后再开张。
还真是大事。
“又死人了!”南煌见她漫不经心,郑重而言。
“孟先生住这儿?”她不可置信地问。
明若柳本以为教书先生住的地方แ不说十分豪奢,也一定有几分清贵。樵青把她带回孟先生家,她看着眼前的三间茅屋,不由跌掉眼镜。
明若柳神情有几分恍惚,顾琢斋以为她被命案吓着了,也不忍再说重话。他无奈叹口气,拉过她手腕,往集芳堂走去。
“明姑娘,你知不知道和乐楼是个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出了事怎么办?!”顾琢斋大为光火,语气难得严厉。
第17๕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