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漪，是有什么事情吗？”气氛冰凉得吃进嘴的饭菜都没了滋味，顾琢斋有点扛不住了。
午间水阁吃饭，气氛反常的沉默。明若柳和泛漪一言不发，正眼都不瞧一瞧顾琢斋和南煌。南煌优哉游哉地吃饭，右手拇指上的猫儿眼扳指分外惹眼。
夜空明朗，繁星漫闪。她提着食盒慢慢往集芳堂走，忽而如释重负地一叹：比起江焕刚去世时，自己要死不活的模样，江焕肯定更喜欢她现在这样吧。
明若柳难为情地笑笑，走出了顾ุ家。
“你就这样跛着腿，鼻青脸肿的去见白婉宁啊！她见了你这副尊容，要是问你是怎么搞的，你怎么回答？”
“那你去找她啊！”她提高声音，十分地不耐烦。
偏就这个时候，白老爷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满座皆是鄙夷不屑的目光，顾琢斋如芒在背，羞惭得恨不能遁身隐迹。
现在她虽然穿得依旧富贵妥帖ຆ，但没了一点当年的精气神，整个人透出一股掩都掩不住的暮气。
顾ุ琢斋已经七八年没见过老太太，在他的印象里，白老太太头发花白，发髻衣裳严整讲究，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在白家说一不二，极有威严。
明若柳还不死心。
“明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真的不必如此。”他再次拒绝。
“你不要去！我去！”明若柳唤住他，没好气地往外走。
“我。”顾琢斋站起身，想门外究竟是何人。
泛漪在她身旁坐下，“土地公说过，为情所困最折修为。你上回被打回原形，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明若柳遽然抬头看她。
李大娘莫名其妙迁怒于白婉宁，顾琢斋忍不住为ฦ她分辨，“大娘，这不关婉宁的事。”
“我看他那个女儿，跟她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我一人独身过了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娇็气？要是一难受就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了。”明若柳本以为ฦ这话能问得他哑口无言，却不想他回答得这般自然。
“我走之后，你晚饭怎么办？晚间还有一服药要喝，你病成这样，难不成还能自己熬药？”
“别管他，就等这么一会儿，饿不死。”泛漪一边笑着替顾琢斋回嘴，一边为众人盛饭。
“对不住，一时忙忘了。”顾琢斋歉然。
罢了，自己欠江焕一条命，就算死缠烂打，也总得还上他这份恩情。明若柳释然一笑，重新收好玉簪。
“我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你却已经转了好几世。”她轻声与玉簪说话，就像在与故人对话一般。
空手从书斋出来，已是晌午。顾ุ琢斋腹中饥饿，又舍不得花钱在外面吃饭，便匆匆买齐了画画需要的纸，打算回家凑合一顿。
顾琢斋不善求人，下定决心借钱已是窘迫至极。吴老板这样一打岔，他自然更难开口。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你，让你这样捉弄于我。可我顾琢斋就是再落魄潦倒，也不能容忍这样被人轻辱取笑。”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ท父母国人皆贱之。姑娘，望你以后自重自爱，莫再出此轻佻言行。”
他手忙脚乱地把伞还给明若柳。奇怪的很，他总觉得明若柳一双好看多情的眼睛好像总在有意无意地缠着自己้。
“明姑娘……”他讷讷说着，脸颊๐发烫。
黏在身边的人终于离了身，明若柳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和乐楼ä里灯火明亮，明若柳跟着许公子坐在大堂里心不在焉地欣赏歌舞，眼睛到处乱飘找顾ุ琢斋。
尝过茶和点心，一面容白净娟秀的少女呈上来一个纸折，明若柳打开烫金的折子，见折里每一页都画着一枝花并一句题诗，甚是疑ທ惑。
“这是……？”她不解地问身旁้的人。
“这里的姑娘矜贵，就是想春宵一度，也得她乐意才行。明兄你看这折上的诗画ฑ，中ณ意哪个ฐ，便同样以诗画相和便是。”
“这么麻烦？！”明若柳咋舌。
许公子笑笑，“此乃风雅。”
再怎么风雅，不都还是皮肉生意吗？！明若柳极力控制让自己不要面露鄙夷之色。
“我倒不信每个ฐ到这儿来的人，都能写诗画画。”与其说她不信每个ฐ到和乐่楼的人都有文采，更不如说她不信和乐楼有送上门的银子不要。
许公子知其意思，勾唇一笑，轻移折扇指向大堂角落。
“看那。”
明若柳顺着望去，便见那ว不起眼的一角摆着数张书桌，几个衣着朴素的人正在那里或写或画。
“这些人叫捉刀，靠帮人代写书画为生。”
明若柳纳闷不已๐，“既有几分才学，何苦做这份差事？”
“因为考不上功名，做不了先生或文书。”许公子轻摇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