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我一句话好吗？”倪厂长说，“你们先下车吃早ຉ餐，身体要紧，剩下来的事再商量，总不能饿着肚皮熬下去呀！怨只怨常老头，为了招工顺ิ利，瞎编了一些条件，把你们哄来了。”
安琪和刘芳向倪厂长投去同情和信任的目光，又似乎在向这位老乡姐姐渴求帮助。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常老头非常严肃地说，“我们劳动部门是为政府办事的，为ฦ了安置地方富余劳动力，这和你郑大老板专门做大生意是两回事，不能鳗鱼、鲤鱼一串穿啊！”
“哦，哈哈——”郑大大仰头一笑，随即说：“娘的劳动部ຖ门，还不是和我一样，见钱眼开，见钱就赚。”
“这第二嘛ใ，”安大婶说，“如果你挣的钱糊不了口，要赶快打电话回来，我寄钱给你，不许饿着肚皮还死撑。”
“我答应！”安琪迫不及待地说。“第二呢？”
“嗨——”安琪不以为然地说，“城里的人三十好几还不着急嫁人呢，我才26๔，早着呢，玩个三、五年再说。”
“都26๔岁了，还像孩子似的！”安大婶说，“和你一起长大的几个姑娘都有了宝宝了，就你，老不着急！都急死我和你爸了！”
安琪撇了撇嘴，那神情仿佛在说这个土老冒没治了。
“土？掉渣？”年轻人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明白，又似乎ๆ很委屈。
“听老大的，留下来，啊！”刘ถ芳说，“我会像从前一样领着你的，别担心。”
“那ว么，”安琪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她把“吧”字拖得很长，仿佛这一刹那决定生死问题似的。
通过倪厂长一一说服，3o个人中ณ21个决定留下来，9个人因为多带了些钱，有回去的路费，不仅不愿意留下来，而且还要回去找常老头理论。决定留下来的人纷纷背着、提着行李，下了车，随倪厂长向工厂的大铁门走去。当驾驶员登上车时，剩下的9个人凑齐了路费，交给驾驶员。客车缓缓启动，离开了北国镇。
常老头背着一个已๐经褪了色，说不清楚是什么颜色的旅行包，在北国长途汽车站里，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似乎满腹心思，愁眉不展，一双老虎似的眼睛布满血丝。
一个满脸污垢、像虾米似的弓着腰的老头向常老头伸出肮脏ู的手，神情颓唐地说：“可怜可怜我吧，给一块钱。”
“一块钱？”常老头好像被烟蒂烫着似的，一摆手，很不耐烦地说，“今天我一粒米没下肚呢，饥肠辘辘，你能ม给我一块钱，让我吃点东西？”
“污垢的脸”像核桃似的皱了起来，苦笑着说：“真会开玩笑，真会开玩笑。”
“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常老头越不耐烦了，“我们劳动部门，”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觉得和面前这个满脸污垢的乞丐说劳动部门似乎ๆ不合适。他用缓和的口气说：“不瞒你说，我从早晨到现在真的没有一点东西下肚子呢。唉，就这样回去，就这样回去，还不知道家里要闹成什么样子，真想跳进长江，一了百了，免得回去交不了差！我看你挺可怜的，快到别处要吧，别找不痛快！”
“唉——”“满脸污垢”长叹了一声，说：“不给，不给也不要冲着我脾ຆ气啊！劳动部ຖ门，劳动部ຖ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给，我到เ别处要去。”他离开常老头，转身到别处去了。
“不给就到เ别处要。”常老头重复着“满脸污垢”的话，好像心里一下子豁亮起来，一拍脑แ门，说：“对呀，不给就到别ี处要！那ว个郑大老板，鸟老板，把老夫叉走了，我不能ม就这样回去，如果回去了，那些打回票的人和他们的家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才解恨。北国镇的企业多着呢，又不是只有他郑鸟老板一家，我何不到其它企业联系招工事宜，一来可以开拓门路，扩大业务范围，二来可以多赚些钱，即使把押金和报名费都退给打回票的人也不心疼。就这么办，到เ别ี处要去！”此时他的脸上全没有了愁容，不仅笑逐颜开，而且像刚喝过酒，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忘记了被郑大大的保安人员叉出来的狼狈，像个ฐ得胜的将军，抖擞着精神向大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