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你是例外。”他又一次说,手指轻轻触上我的眼,“不大一样。”
“我还未开口,竟这样拒绝。”我低声笑了。商曾用一天时间教导我周瑜喜欢的女性的声音:温顺ิ、婉曲;我尽力模仿,得到商的肯。然而事实证明,我无法用伪饰之声与周公瑾交谈—即便他喜欢,即便那可能使目的更顺利达成,或者掩饰住我的身份。
可史书里没有活在他身边的“我”,也不曾记载周瑜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公然截断ษ刘ถ备归路。一刹时我甚至想:是否我来了,周瑜也从天而降了?一只蝴蝶在巴๒西扇动翅膀,可能引起美国一场飓风:渺小个体—哪怕是连自己也瞧不上的微弱,谁知在漫漫的历史河流里,在某个ฐ瞬间,能引怎样的巨变?
历史书上是这样写的!
“孔明猜人心事,例无虚。”赵云笑道,“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已叫人觉得,千万别ี做他的敌人。”
“……才不是!”我面红耳赤。初次见面时,赵云已经识破我的性别。“不知中郎将为什么เ把我留แ下。”想到这还是遏不住黯然,显然他毫不在意我是否在他身边,“难道真是赵将军之意?”
“我的心愿是,我死之ใ时,人们感到,是‘游尘’而不是任何的别人‘死了’,然后……有一点失落。就好了。”
“难道你毫无建功立业之心?”赵直颇觉诧异。
“咳……仅仅三天,便学会中郎将的狭促了。”马良又笑,笑望着我。我便也故意盯着他看:这年轻俊秀的男子,眉间真的夹杂了一丝淡淡的霜白呢!
“您好快的剑。”我用更热情的笑容回应他。
“季常,都三年了。该放下的,也应放下了。”
侧身让过,门开了,他“扑、扑”的脚步声,协和着我仓促的呼吸。
一想到这,我就好笑。
我想:我会在年轻的时候死掉,我的灵魂会晃晃悠悠地飘来飘去,静看人们为ฦ我号啕,他们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真是可惜。”
“从事的话……”诸葛亮思索ิ着慢慢说,“不妨……留在亮身边。文职之ใ事,想必你能更快适应。”
“不。”我坚持拒绝。
他只是不想见到刘备失望的脸吧!毕竟,我若接受文职,便会像刘备希望的那样,与之ใ有更多见面机会;相反,越骑营是相对封闭的所在,军队规矩任何人都要尊重。他仅仅因为刘备,才努力劝说以至诱惑我:在诸葛亮身边!像我多少次梦见的那ว样,纵然跌跌撞撞奔跑跟随,亦感到莫大幸福。真是……幸福吗?
我微微阖上眼睛:“中郎将,这一年多我见了很多人。”
“嗯。”他倾听着。
“人人都有胜于你。”
“嗯。”他微笑着。
“温存的马良,欢乐的赵郎,周瑜之ใ风流,子瑜、子敬之沉静,更不要说赵将军飒爽英姿,主ว公弘毅宽仁……”
“是很恰当的形容。”他说。
“你呢?”我猛然盯住他,“你有什么เ过人之ใ处?没错,你是很聪明。京口之行,若无你暗中安排,主ว公绝不能这样顺ิ利归来!”我把鲁肃托付转交的小印按到เ他手里,“可除了聪明之外,你还有什么เ?除了—用聪明去成就宏图大业之ใ外,你还有什么?!你其实是比周公瑾更贪婪、更残酷的人吧!”贪婪、残酷,不是什么好词,我气急败坏。爱……是爱的!无法摆脱、无法把握,壮着胆子叙说,却像把一腔热忱砸入千仞的深渊,怎么เ等,也等不到落地的回响。真想激怒他,又明白这不可能。
诸葛亮依旧ງ笑吟吟的。
“很有道理。”他点头道。
“怎会……喜欢你。真够愚蠢。”声音在喉头压抑盘旋,*起枪打算离开。
“游……”他伸手按住我的肩。
“别惹我。”
“游尘。”
“别惹我呀!”
我猛然回身,揪住他衣襟!这个ฐ动作在惊到他的同时也把我自己้惊到了,可也正因为此,我与他前所未有的接近。瞬间的惊讶后,诸葛亮恢复平静,我紧紧望着他的眼,平静至于平淡、微笑至于客套,这是个……多使人无能为力的人。我笑了笑,笑着,流下泪来。
“是我错了。”我没有放开他,反倒揪得更紧。
他笑叹:“没什么เ,女子一向像小人一样难养。”
“没错。”我擦去眼泪掠起唇,“帮我问夫人好。回营后,想再出来可不那么简单。”手指松开,帮他整整前襟,应该收回手时,恋恋的情绪使我舍不得。手指在他衣前短暂停止,我轻轻道,“别讨厌我就好。别的……没什么,至少,不要讨厌。”
不等他回答,我快步走出。
这一去,便是三年。
日后回忆这三年:从建安十五至建安十八,我禁不住诧异非常,怎么能忍耐这样漫长的时光!日后,若过三天见不到诸葛亮,我便会慌乱ກ、烦躁,而整个官邸也会随之ใ陷入奇妙的不安:案牍摆放零落,文卷字迹潦草,日常的饭菜会被苛责,人人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如此状态直到เ诸葛亮归来方แ能ม结束,像个憋闷良久的人,终于舒出一大口气。“记得吗?我二十至二十三岁,很少与你打照面。”多年之后,我一度忽然提及。
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