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砂惊了一下,浑身僵硬地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坐了起来,跨过她下床,提了一壶冷茶过来。
黑暗里有个声音幽幽响起:“要喝茶么?”
他忍不住要在心底冷笑一声,赞她一句:你果然好样的,胡砂。
他给她的魔血,竟然被她自己给逼退洗净了。
凤仪果然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念咒。
神荼竖起刀身,朝他心口刺๐去,还是刺不进。他恨道:“畜牲住口!如今有什么脸面再叫他师父?!”
芳准在入定,他每天都有三个ฐ时辰左右的入定时间,这段时间谁也不能ม打扰他。
金庭祖师明令下来,她和芳准两百年之内不得离开清远半步,所以什么เ仙法大会那都是浮云。在清远上下几乎ๆ走光了的时候,她也只有蹲在冰湖前面,用小树枝划泥巴解闷,身边还蹲着同样无聊的小乖。
“你如今来找我,必然是因为心中觉得我错,所以你来。我既然在你心中ณ是错,为何要跪?放低姿态,以柔语哀求怜悯,甚至以死相逼——你何至于扭曲如此?”
凤狄沉默片刻,终于答道:“跪天跪地跪师尊跪恩人。不畏强权不畏谬错不畏淫邪ิ。”
她披了外衣,端着烛台把门帘一掀,却见芳准与一个ฐ黑衣男ç子坐在外面喝酒正喝得开心,脸上笑吟吟地,一见到她,便招招手:“是吵醒你了?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屋有说笑声,胡砂迷迷糊糊地翻个身,吸了一口气——好像还有酒味。谁大半夜的在外面喝酒?
二号先生急道:“你总是这般任性!此事与你自然无损,你怎么不为她想想?再说了,你要做凡人,也得看看眼下的情形。多少人眼红水琉琴?又多少人是顾忌你在才不敢下手抢夺?你这般恣意妄为做了什么凡人,还要命不不要?自己的命不要也罢,小姑娘的命你也跟着丢了?”
芳准淡道:“谁规定师徒不能在一起,我怎么เ没听说过。我爱与谁一起便一起,这也要旁人同意么?”
凤仪笑嘻嘻地在胡砂脸上抹了一把,将她用力丢â出去,笑道:“接好了!可别ี摔坏,我还要来取的!”
他背后被划了一道,血花四溅,眼看那金甲神人又是一刀劈来,要将他劈成两截,他突然将胡砂举起朝刀锋迎了上去,金甲神人只得将刀硬生生一拖,让过胡砂。
他一面告诉自己้:师父当然有嫁娶的权力,选择任何一个ฐ女人都不容他一个弟子来插嘴。一面又在心里觉得芳准是从高高的神坛上摔下来,摔了个粉碎,完全不值得他尊重。
可一方面却又觉得怅然若失,心底生出一股恨来,只觉自己是做了五年的傻瓜。
凤仪终于也说不出话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看着他,好像还有那么เ点委屈,怪他问的太无情,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既然如此,那ว你为什么现在不去死?”芳准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问你为什么不喝茶一样。
这琴与起初看到的模样有些不同,因为是吸收了她的血肉精气复活的,冰蓝色玉石底下透出一层血色来,若隐若现,像活的一样。被胡砂抚摸似乎也是一件令它喜悦的事情,在她掌中微微颤抖起来,神光流转,要说话似的。
把布袋解开,水琉琴便呈现在眼前。胡砂把它捧起来,像五年来每天晚上睡觉前做的那ว样,用手轻轻在上面抚摸着。
胡砂在前面拎着个耳朵在仔细听,心都提到了半空,生怕她说一句这伤治不好之类的话,谁知听了半天,他俩都在说俏皮话,时而互损,时而假意互捧,对伤势只字不提,她等得急死了,坐立不安。
语幽元君一面以法力试探他受伤程度,一面嘴上不饶人:“呸,疼死你才好,死没良心的东西。”
芳准神态悠闲地喝下最后一口茶,慢吞吞说道:“得罪她的是为ฦ师我,没听她骂我混账么เ?”
胡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抹绿衣从窗口飞了出去,像只大蝴蝶似的,犹豫着说道:“师父……我是不是、呃,在什么地方得罪元君大人了?”
胡砂摇了摇头,隔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又问:“莫名大哥呢?他……他真的死了?还有……还有二师兄……”
芳准笑了笑:“有师父在,你不会有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殿前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却是先前被凤仪用法术冻结住的穷奇。它收了翅膀,缓缓走过来,昂扫视一番,笑道:“嗅到血腥味!好香!”忽然见到芳准,它又是一愣:“居然还有个仙人!今日当真是大丰ถ收!”
她急忙从腰后的小皮囊里取出绷带药粉,然而莫名身上伤口太多,根本不知如何下手是好,她只觉内心如焚,眼前一片血雾般的模糊。
胡砂两眼放光,殷勤地看着他,连声问:“如何?是不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说罢将那衣服展开,却见胸ถ口处那ว个洞被她从里面另取了一块花布补好,针脚乱七八糟犹如狗啃,比原先光秃秃一个ฐ洞还要丑上三分。
她就这般心猿意马地过了三天,无时无刻不在妇德与失德之间徘徊为ฦ难,越觉得自己成了个坏女人,惶惶不可终日。
醒来之后,胡砂难免埋怨自己死的太不是时候,好歹让她看过那夫君的相貌再死也好,省得到如今总把别人的样貌幻想成他。
以后要怎么办?离开清远,离开师父师兄,她好像什么เ都办不到,这样不是很糟糕?
她把脑袋也埋进被子里,不想听见一点声音。
他给她倒了一大杯,笑道:“常说借酒浇愁,你如有烦心事,来喝酒便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