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年正月十五日
不过我想，那“张善人”不会这样就放过我吧！会不会又出什么样的损招来折磨我？
这“张善人”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啊，想想吧，这半年，修整佛堂，改善我的居住环境，改善我的饮食，甚至为我订做合身的华贵的衣服，跟本就不是丫环穿的那种，他为什么เ突然对我那么好？还多次跟我说：“只要一切听他的安排，一切都会很好。”
突然，“主子”这个字眼像雷鸣电å闪那样划ฐ过我这几天混沌的头脑，所有不清楚的地方都清楚了，“张善人”及夫人断断续续的话联成了一个清楚的事实。
后来在佛堂带修行时，人慢慢长大，也有时间把过去生的枝枝蔓蔓的细节串在一起，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小姐念念不忘的那个ฐ郎君就是，她曾在小树林遇见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公子。可是她的意中人绝不会知道，那个ฐ只见了他一面的美丽ษ端庄的小姐，会把他当作是自己一生不变的如意郎君，为ฦ他绣了那ว么เ一幅美妙绝伦的被面，甚至为了他而保住自己的清白，不惜在如花美眷的年龄离开人世；甚至把对他的爱的这个秘密也带进坟墓，没有谁知道小姐的心事。而今我的结论也不是小姐亲口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想的。
三年前，小姐在深夜在后花园里，摆上香炉，向天祈祷，虽然没有说什么เ话，可是满脸都是甜蜜蜜的笑容，只有我一个ฐ人知道，她绝不会是为ฦ那个所谓的未来夫君高小混祈福的，但是又不清楚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突然意识到，燕子要在佛堂的梁上筑巢了！还真令人高兴，我记起小时候母亲告诉我，燕子是种很有灵性的鸟。它们筑巢前，要飞来飞去的选人家，要选那ว种又善良、又有福气的人家筑巢。如果选定了那一家，那ว它们以后会年年到这家去，把旧巢进行修补。它们筑巢后，就会下蛋孵化小燕子，燕子妈妈在鸟窝里一刻๑也不离开，等着小燕子出壳，那时全凭燕子爸爸到处去觅食。
今天清早，我又在佛堂前的石坎上坐着呆，突然看见一对燕子绕着佛堂飞了几圈，没过多久，就见这两ä只燕子嘴里衔着东西飞了进来。
白天烧着炭火还不觉得那么冷，晚上没有红红的火，再加上有节奏的滴水声，睡在被里，被里也是湿湿的，老半天也暖不过来。如果明天有太阳，我要把这褥子、被子拿去晒晒，实在没有太阳，就放在火盆边烤吧！不然，冷得浸骨，怎么睡得着？不由想起小姐常念的一句诗：“罗衾不耐五更寒！”真是要身临其境才体会到เ它的真实感受。
虽然椽皮断了的地方，没在我的床上方，可是积雪一化，这水嘀嗒嘀嗒地从瓦缝里滴下来，聚集多了，浸ฤ得佛堂里的地上阴凉阴凉的。
后来一想，天寒地冻的，找食物不容易，今天在这儿能得到现成的食物，可能它们明天还会折回来的。想到เ这儿，我很兴奋。等老王伯送斋饭来，我就求他帮我到เ厨房去找找废弃的小米、麦粒、谷子、碎糠、五谷杂粮都行。老王伯虽然不知道我又耍什么เ花样，但不过是举ะ手之劳，他也没有拒绝。下午送斋饭，真的就拎了一个ฐ小口袋来，里面装着虫蛀了的、有耗子屎的五谷杂粮来。人是不能吃，可饿昏了的鸟儿是不会嫌弃的。
唉！可惜我的剩饭太少了，不然它们就会多陪我一会儿！
那是几年前清明节，在一个ฐ无名的小树林，一个无名的神采飞扬的少年公子，把一只受了箭伤的小白兔送给小姐。小姐用了几十只兔子的价钱养好了它的箭伤。那只小白兔也曾给小姐带来很多欢乐！也许是睹物思人吧！小姐后来还是叫人把小白兔送到它被射伤的树林里放生了。诚如小姐说：小兔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让它去和亲人团聚。
有了小白兔，我的心情好转起来。因为小白兔令我想起了我生命中少有的快乐时光。
夫人拉着我的手，她是坐着，我站着，所以她仰着脸才看得清楚我的脸。她问：“金莲，我和老爷对你如何？”
我跟着奶娘进了夫人房门。进门之ใ后，才现“张善人”也坐在房内。夫人叫所有的下人退下，叫我过去挨着。我站在夫人旁边，她拉着我的手，夫人对人比较和善，不过她也最讲究尊卑的，为ฦ什么肯拉我的手；会生什么เ事，我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小姐，我真不愿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小姐，那我陪你逃跑吧！”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在清河县虽然是大户，有钱，可没有势。爹要我嫁高家，也是想保住我们家的家产和地位！”
金莲的遗体还在那ว儿。
为什么เ？
我哭哑了嗓子，坐在坟前呆，烧了的冥器、冥纸已化成灰，在三月的微风中，慢慢扬起又飘然落下。
祭奠完毕，收拾东西，又要回到地狱般的张府，奶娘说：“夫人让我告诉你，老爷已经放话出去，要替你找婆家，等他把五夫人娶ດ进了门，就办你的事！”我揩净眼泪忙问：“知道对方แ是什么人家吗？”“没有选定，话是放出去了，说是有丰ถ厚的嫁奁。结果上门提亲的各种人都有，有要你去填房的，有娶ດ你为小的，也要贫苦人家贪嫁奁的……”
我的心抽紧了，是那种剜ຄ心似的疼，我知道，这是“张善人”报复我的第一步：我成了商品，供人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