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衣服,淡蓝色的衬衫长裤,休闲中透着几分正式,显出十足的斯文气——许衡当场便看愣了。
许衡习惯性地一跺脚,扭头却差ๆ点撞到เ王航身上,男人声音低沉道:“找我说什么?”
尽管如此,船上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从进入印尼水域后,便加强了防盗措施。
作为一条集散船,他们的速度不及集装箱船,也没有那么เ高的干舷,但又比一般的散货船、轮船安全,海ร盗的快艇没那ว么容易追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เ烦恼都不再能ม够困扰人心。
海风呼呼地直拍着脸颊๐,带来微凉的舒爽,许衡凭栏远眺,久久ื不愿离去。
许衡毫不含糊,一口直接闷掉,假装豪迈地说:“先干为敬。”
王航没有理会,而是伸长胳膊给两人分别斟ต上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们已经上船了,我送送你吧。”
小高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王航冷笑:“也许吧。”
她晃了晃神,言辞却不乏强硬:“供词还有可能伪造,视频截图呢?半天时间而已,日本人有这功夫去合成?就为冤枉几个船员?”
她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却见他还在与日方แ沟通,表情严å肃、一丝不苟。
驾驶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二副宋巍探出头来:“许律师,进去坐着吧,别ี晒黑了。”
尽管被晒得很黑,王航却保留了一双清亮的眼睛,使得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事实上,他站在那里就显得十分挺括,身形朗朗剑眉星目,用“玉树临风”四个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
它更像是整个世界都堕入混沌之中ณ,万事万物边界弥散,彻底模糊的虚空和重力消เ失的急坠组合起来,将三维空间幻化为ฦ切片,直叫人的感官都被压扁。
勉强扯出一抹笑,许衡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能ม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挂上电话,小高扭头探问道:“许律师,你还好吧?”
恒向线,就是海图上连接两点之间的直线,在地球表面上是一条趋向于两极的曲线。虽然它不是最短距离,但能让船舶按恒定的航向航行——就像我们的人生,可能会蜿蜒、曲折、走错路,最终却还是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
“长舟号”虽然登记在大洋集团名下,但实际船东是挪威公司,软硬件设施都比一般货轮好得多。许衡摸清楚房间内的基本方位后,开始将个人物品逐渐归位。这次出海的目的港主ว要集中ณ在东南亚航区,在航海图上恰好与恒向线重合。
“我要去跟船。”
那ว一头沉默片刻,“什么เ事?”
许衡双手撑在膝盖上,勉强抬头看他。
轮廓分明的脸庞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目却透得出光亮,像从天而降的星星。
她渐渐站直身子,勇敢迎向那道视线,鼓起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你,到底什么เ意思?”
他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浅笑:“什么‘什么意思’?”
许衡紧抿嘴唇。
这里离港口区不远,有海风轻拂过耳畔,带来海鸥的啼鸣和树木的窸窸窣窣。
听不清、看不明,她满心满眼只有那ว人无法言说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许衡下定决心:“你喜欢我吗?”
等待答案的间隙里,时间被拉成难以想象的无尽直线,令人不禁怀疑上帝是否按下了暂停键。
冒失的问话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如今想收也收不回来。体内的血液开始倒涌,脸上烫得几乎快要烧起来。她攥紧拳头,感觉犹如泰山压顶:“有话直说,我不是玩不起。”
王航将手抄进裤兜里,似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玩’?”。
许衡咬着牙,四肢因紧张而轻颤。
男人终于笑开了,声音清朗、略带共鸣。末了,像是想起什么เ,转念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船?”
许衡记得他在舱室里曾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那ว时的回答并无任何变化:“……学习业务知识,熟悉航运操作。”
王航轻哼一声,明显不太接受这个答案。
许衡下船时没来得及换装,还穿着单色t恤和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尽管衣着简单得近乎失礼,但在刚才和黄家人的互动中,她始终不卑不亢。与盛装ณ出席的大嫂、小姑相比,也没有落半分下乘。
然而,如今面对他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却打从心底里发寒。
他看出了她的胆怯,没有强行逼供,而是背过身,一边继续大步向前走,一边朗声说:“华海律师事务所海商法律师,赵秉承是你师父,对不对?”
许衡只好继续之前的追逐,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苦涩,依然硬着头皮回答:“是。”
王航的步伐很轻快,与许衡的拖拖拉拉形成鲜明对比:“你们所去年就申请了律师随船,名单报过来却一延再延。偏偏要等到‘长舟号’回港、偏偏要等到我当班,才派你这个女的上船……为什么เ?”
许衡整个人如遭电击,未曾料想对方แ已在不知不觉中摸清了所有情况,眼前迅速地朦胧一片:“我家里有事。”
“什么事?”
许衡咬着唇,舌尖尝到腥锈的咸味,站在原地不再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