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夫人手里拿着段宁江的玉佩，反复看了看，终于开口问道：“下方何人？”
丹菲早得萍娘提醒，知道京中ณ高官女眷何等傲慢矜持，也不指望段二夫人会把她们两人当正经客人。刘玉锦却是对段二夫人这姿态有些不以为然，埋着头撇了撇嘴。
萍娘道：“这不算什么了。若是大姓之家的宠婢出行，阵仗不比普通人家女眷出行小。等你们在京城待久了，见惯了那些王孙大官家的阵仗，便什么都知道了。”
“大户婢都有这般派头？”刘玉锦咂舌。刘家号称百万，她在蕲州ะ平日里出行，虽然也呼奴使婢，可身上行头都不及这个ฐ婢子奢侈。看来京城富庶，果真不是她这偏僻地方的人可想象的。
丹菲扑哧笑起来，“佛祖菩萨，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弹琵琶唱曲时，我也不喜欢，你是知道的。”刘玉锦道，“萍娘是个好女子，有情有义แ，我也喜欢她。她聪慧讨喜，手段又灵活，可那些套路都是勾栏女子惯用的。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合适。”
刘玉锦越发伤心，拿湿帕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曹丹菲闭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却滚烫，对刘玉锦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随从不再多言。
崔熙俊望着楼ä下群情激奋的人群，摇头道：“照ั这情况，怕是会有人去聚众闹事，还是早入关放心些。”
掌柜的也看得出这位郎君身份不凡，亲自给他们添茶送菜，套近乎道：“郎君可是要去秦关？从这里沿着官道再走半日，入夜就能到เ秦关了。只是最近风声紧，都说瓦茨要来了，要闭关。郎君看样子也不是本地人，不如早些过了关，回去与家人团聚的好。”
这位郎君倒十分引人注目，毕竟当下兵祸ຖ民乱，到处都是流民。这主仆三人都衣着简朴，有眼力的却能ม看出那ว都是好料é子。更别说这郎君面容俊美如画，体态修长挺拔，别有一股风流气度。不说旁的媳妇娘子们，连驿站里洒扫的婆子都忍不住一个ฐ劲往他那里瞧。
段宁江的乳母见不得自家娇贵的女郎对着别人如此伏低做小，接替了段宁江的话，说道：“女郎好人有好报，我们段家定是不会忘了二位的大恩大德的。如今各处官道上都是瓦茨人，往南走也不安全，只好进了山。两ä位女郎也是要朝南走吧？那正好可以彼此做个ฐ伴。毕竟深山老林的，野兽出没，人多才更安全。”
“怎么เ？你们日后还要一直跟着我们？”刘玉锦不满地嘟起了嘴。
刘玉锦把陈氏那日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们被困后，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幸好阿菲在城外。’……她一直最挂念你。”
山里的夜静悄悄，因为是隆冬，连声鸟叫都没有。姊妹两人蜷缩在火边，良久的沉默后，丹ล菲才问：“阿母还说了什么？”
你杀了人！
不！丹ล菲慌张地摇头。我是为了自救！
曹丹菲变了，或是她本就如此？刘玉锦这颗才经历了灭门大难的脑แ子实在反应不过来，于是只有又哭了起来。
记忆中那ว个ฐ温顺腼腆、好脾气的继妹，短短数日，摇身变作眼前这个凌厉霸道，充满敌视的少女。丹ล菲连眉梢里都带着对刘ถ玉锦的鄙夷和厌恶，看她的眼神仿佛如同看一只癞皮狗。
这一场烧杀持续了整整两日，大火也烧足了两ä日。夜晚，天空都被蕲州城的大火点亮，天空呈现出丹菲梦中ณ见过的那种血腥的红色。
这不是梦，父亲并没有在她身边。而此时此刻，母亲或许正在家中惊慌失措地听着外面的厮杀，又或许正面对着蛮夷沾满鲜血的屠刀。
“阿爹！”丹菲欣喜若狂地回过头去。
“嘘……还不到时候。你会惊动它的。”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丹菲浑浑噩噩地下了山，找着了在林中ณ等她的红菱。马儿温顺地看着她，打了一个ฐ响鼻，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丹菲绷了半日的神经这才松了些，心中越发恐惧，终于像个普通的十四岁女孩一样，抱着马脖子掉下了眼泪。
这个ฐ情形，她恐怕就算是生了翅膀，也没法飞进城去寻找母亲。
曹丹ล菲正从井里打了水，在收拾屋子，见李娘子来了，热情地把人迎了进来。李柱红着脸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挑着柴火去烧炕。
李娘子从蒸笼里捡出几个饼子，又切了两ä截香肠，一大碗鹿肉，用个篮子盛好，叫上儿子阿柱，挑了两捆柴火，朝曹家旧屋去寻曹丹菲。
曹丹菲低低应了一声。
“呸呸！好端端提什么เ姑子庙？你不嫁人，难道想去山上做女冠不成？”陈氏本想说那些姑子女冠正经修行的少，做暗娼的倒是大多数，又觉得这话不便对女儿说，便转了话题，“年货清完，你也就清闲了。过几日就是你阿爹的忌日，我身子不便，你代我回乡下，到他坟头祭拜吧。”
瓦茨汉子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好箭法！小娘子果真好箭法！在下佩服！”说罢，认真地朝曹丹菲鞠躬作揖，“在下先前唐突了，还请小娘子不要在意才是。”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那三支箭头上，只见每支箭都穿着一片半个巴掌大的枯叶！
卫家也是大姓之ใ家，身份比段宁江略低一点，但也是蕲州ะ城里领头的官家千金。刘玉锦和曹丹菲平日在女学里可没少受两人排挤。
果真，卫家三女郎卫佳音穿着件簇新的湖蓝罗袄，抱着镀金铜手炉，笑盈盈地拦在刘ถ、曹二人。她生得浓眉大眼，笑起来本来该爽朗亲和，可偏偏性子偏激心眼狭小，如今看来满脸奸相。
刘玉锦巴不得不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