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额头，“还略有些，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
她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再看他，他负手四顾，依旧是闲散的模样。她转身命春渥和金姑子她们进去收拾左右配殿，问他，“昨日发烧烧得厉害，今天好了么？”
他慢慢垂下头，心里应当也不好过吧！成则知道他和阿茸的渊源，阿茸自小便对他既爱且敬。她的感情是随皇后一起成长的，她伴在皇后身边，与郎主相处的机会也多，便对郎主便产生一种高于爱情，类似信仰的复杂情愫来。出身底层的人，身上执拗的忠诚比皇后更坚定，所以东宫那ว次的暗杀之ใ后他们逃出大钺，与阿茸依旧ງ有联系。认真说郎主ว活着的消息，其实只隐瞒了皇后同她的乳娘，阿茸，甚至是崔竹筳，他们都知道。
他抬了抬手说不必，“阿茸对我忠心，这点不用怀疑。现在派人去，那边早就布下了网，等着瓮中ณ之鳖呢。不用你们动手，她会自行了断的。”
秦让道：“朝中中书令并御史大夫及几位宰执都要赴宴。”顿了顿补充，“据说还有宁王。”
她平了平心绪问:“只宴请绥使么？还有谁作陪？”
他嗯了声，“我很不高兴。皇后与我在一起，我如何待你才是你最喜欢的？”
她刚醒，脑子昏昏的，不太明白，“官家手段高啊，我就是太困了，紧ู张了半日……你不高兴了么？”
他激他，试图引他对战，至少能把那ว个碍事的女人打发开。春渥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看情形大不妙，悲声道：“圣人，你要三思。到娘身边来，不要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诸班直碍于皇后在前，不敢贸然行事，纷纷侧目等今上指示。他的剑在手里颤抖，调转方แ向，冲云观挑了挑剑锋，“躲在女人身后，太子重光就这点本事么？何不同朕面对面的较量一番๘，若你赢了，朕放你走，如何？”
她扁了扁嘴，一副屈就的神情，“我也希望那些话能不当真……”一面鄙夷地转过头去，“竟靠色诱，还好意思追问。”
他有些不敢确信，停下来审视她，“刚才说的话当真么？”
她勉强笑了笑，“官家怎么เ这么เ说？多不吉利ำ的话，不要拿这种事打比方。”
她惶然望向他，似乎被他描绘的画面吓坏了。从她入禁庭起他就在那里，那样辉煌的存在。她不敢想象他从高处跌落下来会有多么惨烈，每个ฐ人都无路可退，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她紧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怎样作答。她是微末之人，云观和他，她都舍不得。也许她能做的，只是给失败者以慰藉，至少失去江山后还有她。
她说：“阳面，我猜是阳面，官家开吧，错不了的。”
“究竟是阴面还是阳面？”
她点了点头，“然后呢？”
“所以男人要娶妻，女人要嫁郎，阴阳和合，是人伦大事。”
她抬起头看他，像混沌的天被捅了个窟窿，日光从里面透出来，一直照进她心里去。她拧着两手问：“那官家疑心我么？”
他却不笑了，表情变得很严肃，一字一句道：“谁说怪罪你了？别人的话，用得着斤斤计较？皇后只要记住，你的好与坏，我一个人说了算，就行了。”
春渥说不碍的，“总算顺遂了，如今不疼了吧！昨晚上那ว么เ严重，真把我吓坏了。去换身衣裳，再吃些东西垫一垫……官家还未起身罢？”
她别扭地下床，扯了寝衣往外间去，压着嗓子叫春渥，“我弄脏了衣裳。”
17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16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案头烛火跳动，过了不久ื自行熄灭了。已近午夜，月亮功成身退，纱窗外只余一片星辉。偶尔响起虫袤的鸣叫，沙沙地，仿佛一个古怪的梦魇。
先前的场景一直在他眼前回荡，皇后奋不顾身，刺客明明可以杀她，中ณ途却停下了，可见必定不是乌戎的人。莫非真是绥国么？不是，绥国并不在乎她这枚棋子，只要能刺๐杀他，她的存亡不重要。那么究竟是谁？与她有过交集，不忍心伤害她的……
她心事重重，哪来的兴致去玩呢！磨磨蹭蹭到เ了晚间，换上天水大袖衣。从以前随信送来的小物件中间挑了个金制的香囊出来，让阿茸往里面填了沉香，佩挂在腰带上。
金姑子应个是，“可惜来大钺后就直入禁中了，没有机会出去游玩。今天是个好日子，圣人何不求官家领你到处看看？市井里有意思的东西多了，不像大内一板一眼的。月下穿针乞巧，其实说来无趣。”
对于这事，宫中众人都是讳莫如深。政权斗ç争下的牺牲品，成王败寇，过去了，尘封了，就没有人再愿意提及。徐尚宫的笑容里含着悲悯的味道，“那时婢子还在尚义แ局做司赞，对东宫的事略有耳闻，究竟怎么样，并不清楚，不敢妄下断言。”
她听后惘惘的，“据说怀思王薨于东宫，到如今也未查出真凶。”
那厢今上一直将她送到宫门上，待进涌ไ金殿时她回过身来，掖着两手道：“官家事忙，就不必再相送了。臣妾自己้入殿即可，官家请回吧！”
“可不么เ。”太后叹道，“有时江山易得，人心难驯。官家自小有不足，他能敞开心对一个ฐ人好，哪怕这人是敌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