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解开他手腕上绑缚，道：“你要去哪里，便自己去罢。”柳维烈活动一下手脚，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却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打算做什么？”沈然咧嘴一笑，望望山阳县城，道：“自然是去救姓洪的。”柳维烈奇道：“白老大他们不是说要帮你么เ？你干么不等他们一起？”沈然冷笑一声，道：“为ฦ了我自己的性命，难道就要别人豁出命去助我么？沈然一人做事一人当，区区一个知州，奈得我何！”顿了一顿，道：“当年我爹救过姓洪的好几次，今日也轮到老子子承父业了。”点点头，快步向着县城方向走去。柳维烈心下叹了口气，心想这事若是一场虚惊也就罢了，那徐知州ะ倘若真有害洪泽之意，又岂能丝毫不加防范？说不定还摆下了圈套，只等沈然这种傻子朝里钻。可是他却不愿理这许多闲事，瞧着沈然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自己้也就准备离去。正要迈步，忽听身后一人低声叫道：“柳兄哪里去？”柳维烈吃了一惊，急回头看时，却是陈昌彦。此刻沈然早已离去，走得影踪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屋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状况，踌躇片刻，才道：“沈然进城去了。”陈昌彦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问道：“柳兄，你现在意欲何为？”柳维烈苦笑道：“何为？我还有何可为？”确实，此刻在他心里洪泽与沈然的生死并不重要，金兵是不是南下，也不重要，唯有快些赶到中都，见到九娘，设法将她救出火坑，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他却不愿将这些告诉别人，只摇摇头，道：“我非走不可，你拦不住我的。”说着，已经握紧了拳头，预ไ备一旦陈昌彦上前阻拦，当即一顿老拳把他打倒，夺路而去。陈昌彦摇头叹道：“若是连你自己้也不能拦住自己้，我又何必徒然做这无用功？”柳维烈怔得一怔，陈昌彦已经朝他略一拱手，回身进去了。此刻๑并没有人再用链子捆着柳维烈不许他走，可是他的两条腿却如灌了铅一般，怎么เ也提不起来。眼看着一步一步，距离山阳越来越远，心里就如给挖去了一块什么เ似的，变得空荡荡地。他好容易得了自由之身，立刻又再向盱眙方向而去。想到เ洪泽与沈然此刻๑不知生死如何，心下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却也并不十分耿耿于怀，只想大不了北上时候经过梁山泊，去与那ว左ุ衡报个讯，也就算自己仁至义แ尽了。这一次却再没遇到什么阻碍，一路上晓行夜宿，渴了就着淮河灌几口凉水，饿了摸到河畔ึ农田中去扒几个ฐ萝卜充饥，居然就这么给他走到เ了盱眙。盱眙，是宋金边界上的一个要塞，北临ภ淮河，南靠都梁，夹在一水一山之间，地当冲要，正是一个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正因为如此，绍兴年间朝廷便把原先的盱眙县改称招信军，还将周围天长等地划归属治。自打前些年宋金国界ศ南推至淮河一线，更应金国的再三要求，在盱眙设置榷场官监，与北商博易，相沿至今已有十来年了。十来年间，曾经饱受战火的盱眙因为商旅๓的聚集，渐渐变成一个繁华所在，南来北往的客商尽皆汇聚于此，交换货物，南人的犀角象牙，换来北人的北珠、人参，成为盱眙人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柳维烈到了盱眙，这才觉自己้把过河这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盱眙原本就是金人往来繁杂之ใ所，是以地方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全比不得楚州防备松懈。河上并没有架设桥梁，只有一个渡口，许多船只往来摆渡客人货物，一应来往的客商，都要手持监当官颁的符契，验过印信无误，方可以放行出港。他在渡头转悠一阵，当即意识到混过河去是不可能ม的，悻悻然望了几眼，便要转身离去，打算寻个僻静去处，候到夜间再来瞧瞧能ม否偷渡。盱眙县北的阎家渡，距离县城并没多远。有些村民依渡而居，建筑草房，平日就靠摆渡维生。柳维烈走了一阵，只觉得又渴又饿，一眼见到一户农舍人家半敞着门，当即走上去拍拍门框，叫道：“过路人求歇一歇脚！”叫了好几声，才有一个ฐ声音颤巍巍地答道：“进来罢！”柳维烈告一声罪，推开门踏了进去，正屋却没有人，只摆着一张空桌，几条长凳。里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屋角水缸有水，客人自行取用便了。老汉腿脚不便，这就不起身招呼。”柳维烈连忙走到เ门边，道：“多谢老丈，小子喝一口水便走。”舀了一瓢水慢慢喝着，四下打量这房中的陈设，只见桌凳都是斑á驳破旧，连中ณ堂上供的一个神龛，也缺了一角，看来这家人生活也十分贫困。忽然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麻子老爹，麻子老爹！”跟着便是重重的脚步声响，一人大踏步走了进来，一眼瞧见柳维烈，不由得就是一怔，继之后退一步，挥起拳头来喝道：“你这厮是哪里来的毛贼，敢在大爷眼皮底下犯事？”柳维烈刚ธ要解释，那ว麻子老爹已经在里屋叫道：“吕老爷，这位是过路的客官，不是什么เ坏人。”那ว姓吕的闻言，上下打量柳维烈一番๘，抱拳笑道：“原来如此，吕耀武忝为此地镇砦官，身负巡捕盗贼之ใ责，不得不小心提防，多有得罪了。”便转身去问麻子老爹道：“老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