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和路人都已经吓得跑远了，茶棚半摧，一群鼠妖退去美人蛇所在的树下，青眚化出人形，甚是恐惧地看了看宋立言，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说完扫一眼四下的鼠妖，又点头：“旧账一并算了也无妨。”
楼似玉愤恨地将药扔进嘴里，咔吧咔吧给嚼了，嚼完才觉得苦，又皱着脸去喝了口茶。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一面之缘罢了。”美人蛇道，“不过这药没问题，能ม让你身上的伤很快痊愈，吃了吧。”
般春说过，她家掌柜的不爱出门，除了去衙门交税，其余时候都是在客栈里。可有一双绣鞋翻过来，鞋底却沾了黄泥。
侧头扫向这屋子里其他地方，宋立言半蹲下来，将楼ä似玉放在床边的几双绣鞋翻转，借着月光查看鞋底。
道人与妖的较量，招式不过皮肉，本身的修为ฦ和用在招数里炁的多少才能定生死，用恰好高出对方一点的炁化解招式可以保命，但用高出对方แ许多的炁，便等于是还击。上清司之ใ人总喜欢传授“以保命方式为主才是稳妥”的观念，可宋立言觉得太麻烦了，能几招打死的妖怪，为ฦ什么还要留活路？
能将妖气化为ฦ实物之ใ人本事都不小，更何况她眨眼就能ม化出漫山遍野的蛇，宋立言心里有了估量，脚๐下一踩，符化的降妖阵从地下透出大光，靠近的毒蛇纷纷立起身子痛苦地吐出蛇信。转眼再看，那ว头的美人蛇脸色也发白。
“快了，你再等等。”
像一滴水落进了湖里，整个平静的画ฑ面破碎开去，飞散成无数片。有他笑着的，有他安静打坐的，有她伸着爪子去偷人家屋檐下的腊ຘ肉的，有他抱着贪玩熟ງ睡的小狐狸回房的……煮得正好的鸡汤在黑色的砂锅里翻滚着奶白色的泡泡，香气四溢间，小狐狸在软榻上懒โ洋洋地翻了个ฐ身，吧砸着嘴问：“还要煮ุ多久ื哇？”
这声音像一把玉珠子从桌上倒下去似的，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就算挺好听的，楼ä似玉也觉得头疼。她抬眼，发现面前站着个年轻貌美的玉面郎君，披散着的墨发只拿根锦带系着，发髻都没梳，一双眼却亮得可怕，上下打量她一圈儿，他拍手：“好个貌美的小娘子！”
“怎的还伤到เ姑娘了？哎呀，小可怜，来让我看看，伤口在哪儿？”
宋立言皱眉：“做事的是当时那ว一任县令，你们何至于杀后来这么多人？”
青眚捏紧ู拳头冷眼看他：“我瞧你年岁小，不知道旧ງ事也不足为奇——八十年前浮玉县一役，上清司集结众人围剿我鼠族，当时的县令便是落井下石，趁机坑杀我族未得道晚辈数千，以致我鼠族几近灭族。此等血海ร深仇，我等难道不该报？”
楼似玉一震，身后九条大尾突然僵硬，带了些戾气高扬起来。
“自然是不同的。”美人蛇冷笑，“至少，宋清玄已死。”
“连人形都维持不住，还好意思撒娇。”摸了摸它蹭过来的脑袋，楼ä似玉佯怒，“平时让你好生修炼你不听，这回长记性了？”
黑影一顿ู，猛地扑将出去，毛皮被烛火一照ั，呼啦啦地卷出一片浅粉色。硕大的尾巴๒像朵云似的，直接将楼似玉半个ฐ人都卷在了里头，一双狐眸睁开，委委屈屈地朝她叫了一声。
还有硬仗要打。
奔腾而至的妖气，一点也不比刚才三个ฐ大妖的低。
楼似玉接过单子一看，好悬没晕过去，倒吸一口气掐着自个ฐ儿的人中：“怎么这么贵！”
这边吩咐完，那头就来个小胡子商贩，笑嘻嘻地呈上账单：“掌柜的，货都送到了，账您结一下。”
如果在场的人都能ม看见这烟的话，那ว他们会很惊奇，不过半臂长的一根细香，烟雾却起得很大，如高山瀑布一般从香头涌ไ出，翻滚欢腾地卷过客栈的每一处，蔚为ฦ壮观。
青蓝色的烟重新า缭绕在大堂，不一会儿就经过窗户和楼梯，蔓延去后院和二楼。
楼ä似玉有点茫然，尸体？她昨儿都没死，客栈里哪还有别的尸体啊？
眼神顿变，霍良抬步就跟着人走。
妖不是鬼，来去皆有踪迹可寻，可这狼妖的妖法完全不合常理，哪有凭空消失的？宋立言微恼，头一回觉得自个儿当真是见识少了，遇见这样的事竟没个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怀里的人没了力气，顺ิ着他的身子要往地上滑，宋立言伸手搂住她，略微想了想，伸手将她嘴捏开，俯身覆上。
断ษ妖符化为ฦ一颗金珠，顺ิ着他的力道、闪着光从她的喉咙一路往上移，最后滚落出来，砸在地上溅成一滩血水。宋立言抬头，染了她血的薄唇看起来有两ä分妖冶，眼神却是依旧冷漠：“既然会妖法，就自己้疗伤，别装ณ死。”
楼ä似玉安静地躺在他臂弯里，连呼吸都没有。
宋立言顿ู了顿，觉得可能ม是她会的妖法里刚ธ好没有能疗伤的，于是将人抱起来，慢慢往回走。
他倒不是突然发了善心，只是楼ä似玉身上有太多他想知道的秘密，在知道真相之前，他总不能就这么เ让人死了。狼妖那一击不重，她身上最重的伤是被断妖符反噬的，断ษ妖符一除，再寻些办法，总是能ม好的。
她穿着的还是今日站在客栈门口时的那一身石榴裙，裙摆扬在风里，红得很好看，只可惜现在染满了血，闻着怪不舒服的，也不知道她醒来，是会心疼自己受的伤，还是心疼自己花钱买的裙子。
“大人！”宋洵驾车赶来，半路遇见他，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