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男孩长得极是可爱，一双圆圆的眼睛转个不停。皇帝与程谨寒喧的时候，他似乎ๆ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伸手拽着皇帝的衣摆轻声叫：“阿爹，抱抱。”
虽是皇帝宫妃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贤妃的打扮并不华贵。除为ฦ应景而簪在鬓边的一束茱萸，她并未佩戴任何饰物。她的长相也非绝色，却和琴女隐约类似，让人觉得舒坦可亲。
“你……”邓ฑ才人也顾ุ不得平日里一惯的优雅姿态，伸着五指向柳才人抓去。
柳才人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斜眼看着她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เ敢不敢？”
皇帝客气道：“太妃说哪里话。太后常赞太妃才艺，想必是极好的。”
坐在太后身旁的太妃掩口轻笑：“太后总是变着方找我乐子。既然今日大家有兴，我便献个丑，也算是彩衣娱亲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绮素将长寿递给她，“快来哄他。若是哄得他不哭了，我就再饶你这次。”
琴女吐舌：“下次不敢了。”
皇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续道：“朕记得那时你替朕补衣。你做针ฤ线时的神态像极了朕的母亲。朕记得小时候，她也这样为朕缝过衣服。”
“至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绮素勉强一笑，“妾当年行事糊涂ิ莽撞，至今想起，犹觉汗颜。”
“当然过份，”绮素笑道，“别说两个孩子，就是妾也最怕至尊喜欢考问的习惯。至尊有心，不妨去考朝中那ว几个大才，欺负我们几个妇孺算什么เ英雄？”
“很过份么？”皇帝笑问。
“我就是知道。”她得意洋洋，却不肯明说。
绮素า斜眼看她：“你又知道了？”
皇帝抬了抬手：“似乎没什么问题。”
绮素า微微一笑：“这妾自有安排。陛下的伤口可有开裂？”
“宫中ณ人多口杂，即便是左手，怕也很难瞒下去。”绮素惨淡一笑，似乎已预ไ见了宫中ณ将有的风波。届时自己้命途如何，实难预料。
皇帝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没话找话道：“幸好伤的是左手，否则连字也写不了。那就瞒不过去了。”
绮素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垂目道：“妾潜心供奉佛祖，不知满目琳琅竟为何物？”
“绮素า，”太妃开口，“你以前常在太后身边，见多识广，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绮素心里突的一跳。她望了李元沛一眼，李元沛起身道：“若真出了事，等会儿只怕会戒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听这声音像是军队调动……”苏牧沉吟，“上元不禁夜行，这样大批调动兵马、趋散人群，恐怕是出了大事。”
李承沛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来这儿了？”
“没干什么……”她一慌，两下擦掉刚ธ才写的字。
双方见礼后，绮素先道：“太子妃如此美丽，太子好福气。”
太子李承涣也看见了平恩王夫妇。此时再回避未免刻意，因此太子夫妇脚步不停，反而迎了上来。虽已贵为太子，李承涣的装ณ束仍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戴平巾帻，着圆领袍。太子妃崔氏年方十六，头梳半翻髻，上着白绫小袖衫，同色绫裙高至腋下，外罩浅粉半臂，肩上搭一条浅碧纱罗帔子，足穿重台履。她手中ณ团扇掩住了大半面容，但仍不难看出她明艳的相貌。扇后一对翦水双目，眼波流转，尤为动人。两人并肩而立，恰似一对璧人。
宋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至尊？”
“太子？”晋王嘴角微扬，“我想试探的从来不是太子。”
“上皇见京都为ฦ太子所制，大势已去，只得退位，迁居西内。今上刚登皇帝位，便有人密告吴、蜀二王心怀不轨，意图谋反。今上立将二王收押，命你阿爹主审此案。你阿爹素า来刚正，再三审理仍坚持二王未有反迹。今上对你阿爹甚为ฦ恼怒。恰在此时朝中ณ有人密奏你阿爹勾结逆党，今上一怒之下，将你阿爹贬至振州为官……”
“上皇连年征战，民间颇็有怨言。太子多次上疏ຕ，请上皇罢兵止战。太子生性稳重，沉默寡言，本不得上皇欢心，屡次上书更让太子失爱于上皇。昭武二十三年，皇太孙在西戎战亡，再次使上皇父子生隙。终于太子在昭武二十八年发动兵变，逼上皇禅位。
晋王拜在皇后面前，低声道：“殿下容禀：当年兄长随上皇出征，不幸身亡。因战事正紧ู，上皇就地安葬了兄长。臣感怀兄长，两ä年前曾遣人赴西戎祭拜。从人扫祭归来，说兄长之墓无人料é理，日渐荒抚，难以寻觅。臣想兄长为国捐躯，身后如此凄凉，岂能忍心？臣派人日夜搜寻，终于找到兄长埋骨之处，重新า修葺。可西戎终非兄长故乡，所以臣擅作主张，返京前让人起出兄长遗骸，运回京都故土……”
皇后声音颤抖，也不知是惊是怒。
“为何？”
李承涣放下书卷，淡漠道：“我并不想此刻回京。”
太上皇须发灰白，身形甚是魁梧。他并未戴冠，只以一枚金簪束发，内着素锦圆领袍衫，外披一领ๆ宽大的对襟深青锦袍。显然退位以后，他的打扮皆以舒适为ฦ要。
在殿外时绮素便听出殿内的乐声为《春莺啭》。入内后果见数名乐่伎跪坐殿内，或抱琵琶，或吹笛，或引萧……相离不远，则有舞姬数人翩翩起舞。正中女官侍婢分列一张长榻两ä旁。榻上则是一名老者斜ฒ倚凭几，似睡非睡的观看着歌舞。这名老者正是太上皇。
李承沛挠头：“那ว……我明天赔你一张我阿爹写的字，行了吧？天子写的字哦，比你这个好一百倍。”
绮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