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绮素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大概也是最娇纵的孩子了。振州汉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一到八、九岁便得帮着家里干活。男孩或下田耕地、或随父兄出海打渔；女孩则要学习中ณ馈和织补。舅舅苏牧的几个ฐ儿子，都是六岁启蒙，一边读书一边学习骑射；女儿们除了请先生教习琴棋，还要学些女红、香道。太子却不太一样。皇帝虽请了饱学之ใ士为太子启蒙，但太子显然不怎么把学业放在心上，整日里只与宫人们笑闹戏耍。
立储以后，太子便按惯例迁往东宫少阳院。只因皇后不舍，太子仍有大半时间出入皇后殿中ณ。绮素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太子李承沛。
皇后放开李承沛，说：“你支使谁都行，但不能ม支使她。”
“我渴了，”李承沛理所当然的吩咐绮素，“拿酪浆来。”
“这还高？这皇宫里再找不出比这儿还矮的墙了。没事没事，比这高得多的墙我都翻过。来，拉我的手。”
绮素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握住了李承沛的手。李承沛已开始习武，臂上的力气不小，竟真的一提就将绮素拉上了墙头。绮素坐上墙头后吓得一动不敢动，拽着李承沛的衣袖发抖。
李承沛安慰她：“别怕别怕，你看咱们不是上来了。等会下去就行了。不过一定要小心点，把墙弄塌的话麻烦就大了。”
李承沛利落的跳下地，向绮素伸手：“跳吧，我接着你。”
绮素า一咬牙一闭眼，真往地上跳。落地前李承沛的手一扶，将她稳稳接下了地。
李承沛笑嘻嘻道：“你看，我说没事吧？”
绮素稳住神，这才开始打量自己้身处之地。显然这里是有别于东内的另一处宫室。这里的殿阁经过精心维护，庭内花木也被打理得很好。宫殿深处飘来阵阵乐舞之声。
“这是什么地方？”她小声问。
李承沛神秘一笑：“进去你就知道了。不过咱们得小心点，被抓到เ……”
正说着，一个略๓带惊异的女声响起：“太子？”
绮素า向声音来源处望去，见一名作宫中女官打扮的中年美妇人伫立廊上。那妇人眉头微皱，显然并不认可他们的行为。
李承沛吐吐舌头，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阿监，又被你抓到了……”
“殿下又在淘气？”
李承沛讨好的笑道：“我……我是特意来看阿翁的。”
妇人轻叹一声：“殿下请随我来。”
两个孩子跟在这妇人身后向着乐声飘来的方向走去。绕过漫长的回廊，三人到了一处偏殿之外。舞乐之ใ声已近在咫尺。妇人向李承沛告了罪，先行入内。不一会另一名妇人领着先前入内的女官出来，向李承沛躬身：“上皇请殿下进去。”
绮素原本听李承沛叫出“阿翁”已隐隐猜到这是什么เ地方，妇人这一声“上皇”更证实了她的想法。这里是太上皇的居所。
太上皇李延庆早ຉ年英武过人，战功赫赫。退位以后，上皇不再过问政事，又因皇帝ຓ奉养优厚，便索性终日沉迷于乐舞之中。
在殿外时绮素便听出殿内的乐声为ฦ《春莺啭》。入内后果见数名乐伎跪坐殿内，或抱琵琶，或吹笛，或引萧……相离不远，则ท有舞姬数人翩翩起舞。正中ณ女官侍婢分列一张长榻两旁้。榻上则ท是一名老者斜倚凭几，似睡非睡的观看着歌舞。这名老者正是太上皇。
太上皇须发灰白，身形甚是魁梧。他并未戴冠，只以一枚金簪束发，内着素锦圆领袍衫，外披一领ๆ宽大的对襟深青锦袍。显然退位以后，他的打扮皆以舒适为ฦ要。
入殿后，绮素า伏身行礼。李承沛却只是懒洋洋的叫了一声“阿翁”。
太上皇的眼睛微微转过来，在李承沛身上停留แ片刻๑后，仍将目光落到舞姬身上，良久才哼一声：“怎么又来了？”
太上皇的声音低沉苍老。虽是不耐烦的口气，绮素า却觉得太上皇对孙儿的到来其实是颇为高兴的。
李承沛懒得回答这个ฐ问题。他爬上太上皇所坐的长榻，见祖父身旁的金盘里堆着不少蜜饼，便抓了两个ฐ。一个扔给绮素า，另一个他自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李承沛如此放肆，上皇也不怪罪。他斜ฒ睨了一眼拿饼站在一边的绮素，对李承沛说：“怎么今天带了个女娃ใ过来？”他再看了一眼绮素，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个ฐ长得不怎么样的女娃。”
绮素想，太上皇说话的风格倒是和太子很像。
李承沛满不在乎道：“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太上皇一哂：“好没品的小子。这女娃又黄又瘦，你倒说说喜欢她什么？”
“我……”李承沛语塞。他其实也说不上多喜欢绮素า，平日里他也常刻薄她的相貌。这时听祖父贬低绮素，他倒不满起来，似乎除了他自己，别ี人都不能说她不好。他想了一会，说：“至少她阿爹够厉害。”
“哦？”太上皇失笑。孙子的性子他很清楚，可不会因为ฦ那女娃有个ฐ厉害的阿爹就对她另眼相看，准是喜欢护短的毛病又犯了。
李承沛见祖父不信，便又夸张道：“前几天我把她阿爹写的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