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去处而已，是不是归宿，难说。”我笑笑。
小叔突然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她算是有了个归宿。”
高公路是个好去处。因为全世界的高公路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你很容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因为ฦ一望无际，所以让人安心。我这么想的时候，非常巧ู，郑东霓突然笑了，她说：“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家乡根本就不是龙城，而是这条高路。”
隆冬的时候，郑东霓走了。那ว是2oo6๔年的年初，一个寒冷得非常清爽的星期六。我们都去送行了。三叔借来一辆七座的车，载着我们大家，穿越又漫长又寂寥的高公路，直奔都机场。
我诚实地说：“我不知道。”虽然有原因并不代表可以被原谅，但是我还是会原谅她，她做任何事，我都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当然包括她说我是寄人篱下的奴才。
她安静了很久，然后说：“东霓姐姐那ว么做，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她抱紧了膝盖，像是怕冷。
当又有两三个ฐ人站起来的时候，郑东霓继续说：“我刚才说了，坐下，大家都坐下。”我虽然不在现场，可是我能够想象出来她平静，凌厉的声音。就像是很多年前，她说：“三叔，你们走吧，不要再管我们家的事情了。”
站起来的那十几个人最为ฦ尴尬，他们环顾ุ四周，现站起身来的自己就像一片荒芜里枯死的树木。有人把犹疑不觉的目光投向了讲台，但是没有用，我的小叔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在摆弄黑板擦。
“臭流氓——”她尖叫，捡起枕头来砸我。
“还有，给我记住了，不管他怎么要求，你都不准跟他上床，在你考上大学之前绝对不许做这件事情，懂了没有？”
“你以为你聪明？我当时就知道。”我揭穿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เ要让你先喝三口？”她一瞬间又得意得不得了，“因为我不喜欢芫荽的味道。可是芫荽都在表面上漂着。所以我就让你先喝，替我把芫荽都清理掉。”
“我说过了没怎么。”她生硬地挣脱我，“你听不懂ฦ吗？少做出这副样子来。开什么เ玩笑，我瞒不了你？那是因为我不想瞒你。我若是打定主意想要瞒你，你照样什么都现不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受够了，受够了你，受够了你们家的大小姐郑南音，也受够了你们家！”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在喊了。脸涨得通红，眼睛晶莹得像是含着眼泪。
“陈嫣。你瞒不了我的。”我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我们已经快要走到เ小区的门口，初冬的傍晚，空气都是寂寥的。
“去上刘ถ老师的辅导课，用不着穿成这样，回屋里换套衣服再走。”三婶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她说话的时候很少使用这么เ干脆利ำ落的命令口吻。
“去上刘老师的辅导课呀。”郑南音不耐烦地说。
仇恨，是种类似于某些中药材的东西，性寒，微苦，沉淀在人体中，散着植物的清香，可是天长日久，却总是能催生一场又一场血肉横飞的爆炸。核武器，手榴弹，炸药包，当然还有被用来当作武器的暖水瓶，都是由仇恨赠送的礼品盒，打开它们，轰隆一声，火花四溅，浓烟滚滚，生命以一种迅捷的方式分崩离析。别忘了，那是个ฐ仪式，仇恨祝愿你们每个带着恨意生存的人，快乐
“你是说我吃不了苦？”她深深地凝视着我。
“郑东霓，”我叹了口气，“跟你说，我也有同学出去留学或者陪读。辛苦得很，尤其是美国的那些小城市，一到节假日，大街上静得像坟场。你不是耐得住那种寂寞的人。他没有多少奖学金，粗活累活都是你的——我不是指洗衣服做饭，还包括搬个梯子刷公寓的天花板。去市买十几公斤的东西回家，要么เ开车，要么像骆驼一样自己搬回来，你以为你还能ม像在家里那ว样挥手打辆的？做梦。”
“你这次回家，住多久ื？”我问郑东霓。我也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不叫她姐姐了，我嫌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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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而是一个ฐ坏消息和一个噩耗。
“好消息是，”她郑重其事，“我恋爱了。”
“没有可能ม，你休想。”我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