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到过从商王3那ว里,逃来两ä个瞎子的事了罢。”
“怎么了呀?”伯夷这才转过脸去看,只见叔齐的原是苍白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
现在才总算编成了一本书。其中ณ也还是速写居多,不足称为“文学概ฐ论”之所谓小说。叙事有时也有一点旧书上的根据,有时却不过信口开河。而且因为自己้的对于古人,不及对于今人的诚敬,所以仍不免时有油滑之处。过了十三年,依然并无长进,看起来真也是“无非《不周山》之流”;不过并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却也许暂时还有存在的余地的罢。
直到一九二六年的秋天,一个人住在厦门的石屋5๓里,对着大海ร,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而北京的未名社6๔,却不绝的来信,催促杂志的文章。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于是回忆在心里出土了,写了十篇《朝华夕拾》;并且仍旧ງ拾取古代的传说之类,预ไ备足成八则《故事新编》。但刚写了《奔月》和《铸剑》——发表的那ว时题为《眉间尺》,——我便奔向广州,这事就又完全搁起了。后来虽然偶尔得到เ一点题材,作一段速写,却一向不加整理。
他跨下床,借着月光走向门背后,摸到钻火家伙,点上松明,向水瓮里一照。果然,一匹很大的老鼠落在那里面了;但是,存水已经不多,爬不出来,只沿着水瓮内壁,抓着,团团地转圈子。
“活该!”他一想到夜夜咬家具,闹得他不能安稳睡觉的便是它们,很觉得畅ม快。他将松明插在土墙的小孔里,赏玩着;然而那圆睁的小眼睛,又使他发生了憎恨,伸手抽出一根芦柴,将它直按到水底去。过了一会,才放手,那老鼠也随着浮ด了上来,还是抓着瓮壁转圈子。只是抓劲已经没有先前似的有力,眼睛也淹在水里面,单露出一点尖尖的通红的小鼻子,咻咻地急促地喘气。
他近来很有点不大喜欢红鼻子的人。但这回见了这尖尖的小红鼻子,却忽然觉得它可怜了,就又用那ว芦柴,伸到它的肚下去,老鼠抓着,歇了一回力,便沿着芦干爬了上来。待到他看见全身,——湿淋淋的黑毛,大的肚子,蚯蚓随的尾巴๒,——便又觉得可恨可憎得很,慌忙将芦柴一抖,扑通一声,老鼠又落在水瓮里,他接着就用芦柴在它头上捣了几下,叫它赶快沉下去。
换了六回松明之ใ后,那ว老鼠已经不能ม动弹,不过沉浮在水中ณ间,有时还向水面微微一跳。眉间尺又觉得很可怜,随即折断芦柴,好容易将它夹了出来,放在地面上。老鼠先是丝毫不动,后来才有一点呼吸;又许多时,四只脚运动了,一翻身,似乎要站起来逃走。这使眉间尺大吃一惊,不觉提起左ุ脚,一脚踏下去。只听得吱的一声,他蹲下去仔细看时,只见口角上微有鲜ຒ血,大概是死掉了。
他又觉得很可怜,仿佛自己้作了大恶似的,非常难受。他蹲着,呆看着,站不起来。
“尺儿,你在做什么?”他的母亲已经醒来了,在床上问。
“老鼠……。”他慌忙站起,回转身去,却只答了两个字。
“是的,老鼠。这我知道。可是你在做什么?杀它呢,还是在救它?”
他没有回答。松明烧尽了;他默默地立在暗中ณ,渐看见月光的皎洁。
“唉!”他的母亲叹息说,“一交子时3,你就是十六岁了,性情还是那ว样,不冷不热地,一点也不变。看来,你的父亲的仇是没有人报的了。”
他看见他的母亲坐在灰白色的月影中ณ,仿佛身体都在颤动;低微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哀,使他冷得毛骨悚然,而一转眼间,又觉得热血在全身中忽然腾沸。
“父亲的仇?父亲有什么仇呢?”他前进几步,惊急地问。
“有的。还要你去报。我早想告诉你的了;只因为你太小,没有说。现在你已经成人了,却还是那样的性情。这教我怎么办呢?你似的性情,能行大事的么เ?”
“能。说罢,母亲。我要改过……。”
“自然。我也只得说。你必须改过……。那ว么,走过来罢。”
他走过去;他的母亲端坐在床上,在暗白的月影里,两眼发出闪闪的光芒。
“听哪!”她严肃地说,“你的父亲原是一个铸剑的名工,天下第一。他的工具,我早已都卖掉了来救了穷了,你已๐经看不见一点遗迹;但他是一个世上无二的铸剑的名工ื。二十年前,王妃生下了一块铁4,听说是抱了一回铁ກ柱之ใ后受孕的,是一块纯青透明的铁ກ。大王知道是异宝,便决计用来铸一把剑,想用它保国,用它杀敌,用它防身。不幸你的父亲那时偏偏入了选,便将铁捧回家里来,日日夜夜地锻炼,费了整三年的精神,炼成两把剑。
“当最末次开炉的那ว一日,是怎样地骇人的景象呵!哗拉拉地腾上一道白气的时候,地面也觉得动摇。那白气到天半便变成白云,罩住了这处所,渐渐现出绯红颜色,映得一切都如桃花。我家的漆黑的炉子里,是躺着通红的两把剑。你父亲用井华水5慢慢地滴下去,那剑嘶嘶地吼着,慢慢转成青色了。这样地七日七夜,就看不见了剑,仔细看时,却还在炉底里,纯青的,透明的,正像两条冰。
“大欢喜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