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过来问我：“你信什么，信共产主义แ吗”
事实上潘大伟显然并不那么景仰外八庙，和前一天逛避暑山庄相比，他逛庙时明显表现得潦草和心不在焉。看过普仁寺和普乐寺，再到เ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普陀宗乘之庙时，他已๐面露厌色不想进去了。我问他：“香港人不是都很信佛吗”他冷笑一下：“我信我自己。”又说：“信佛有什么用，冯世民信，以为心诚则灵，结果也逃不掉一死。”
薛宇见我不高兴才不说话了。低着头去收拾潘小伟吐在地毯上的脏物。
我说：“这是处长队长都同意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处长见潘情绪有缓和，就又往深里说下去：“潘先生虽然一直在国外生活，但毕竟是个中国人，作为ฦ一个中ณ国人，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有知识的年轻人，我相信潘先生是有一份爱国热情的，我们真诚地希望潘先生能够不计个人和家庭得失，积极协助中国政府收回这件失踪的国宝，中ณ国政府也会记住潘先生对祖国的这份贡献和爱心的。”
潘小伟这时c了一句：“谢谢老先生夸奖。”我们处长有五十多岁了，显老。
后来的两天，我和纪春雷整天整宿地在黑屋子里倒着班地看这些录像，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一个人看六个ฐ小时，另一个人睡觉，后来看六小时受不了，改成三小时一换。后来小薛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帮我看，让我的眼睛休息休息。这可不是看电影，就是一拨一拨的人往里过，太枯燥了，看一会儿眼睛就走神了。看了两天，没找出来。
可伍队长不死心，说这案子目前就这么一个线索，别ี轻易就丢了。对香港的这份情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让我们把那几天机场入境通道上的安全监控摄像的录像带都借了来，凡是从香港来的航班都看。他觉得，潘小伟既ຂ然是躲避天龙帮追杀才来大陆的，很可能是化名化装入境，边境检查站很可能已经让他漏进来了。
海岩：对谁忏悔，潘小伟吗
吕月月：潘小伟，伍队长，薛宇，我的组织，我妈，我对不起一切人，因为我的幼稚，还有盲动。
坐在这个酒廊的窗前，看着面前一杯浓浓的咖啡。这咖啡和茶几上的所有东西就像一幅静物画一样，使人清醒。这时候我才隐约看清自己灵魂和性格上的怯懦和浅薄，那ว么容易被诱惑，又那么เ容易失望。也许我从十六岁时被卷进那个丑闻开始，就造就了保护自己้的本能，果断地，冷酷地，不假思索不假犹豫地保护自己，而不考虑是否伤害了别ี人。
于是潘小伟和我就成了一对冤家对头，他同样耽于幻想易于失望，是一个ฐ喜怒哀乐着于心形于色的人。当幻想滋润他时，他就青春勃勃充满动力；当幻想破灭时，就心灵枯萎灰心绝望。
我们的悲剧就在于都把对方แ当作自己้的幻想。我们不幸地忽视了这样一个认识：人如同树木样也要枝枝权权地成长，而我们都把对方แ当作固定的雕像了，因此既不能容纳对方แ的缺点，又使自己变得神经过敏，总是全身心地期待从对方แ那里得到เ自己的生命。于是，当对方给我们一点点爱意或者无情，温暖或者冰冷时，都能ม逼使我们求生或者求死，陷入疯狂
于是，就有了这个ฐ孩子式的游戏和它的荒唐的结局。
海岩：月月，现在你能够这样检讨反思，就等于有了重新开始的基础，这就是人的成熟的过程。关于整个故事的结局，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吕月月：没有了。说不定我又办了一件傻事，没准你会失信发表这个故事，甚至把它直接卖给公安局，让他们知道当年我和潘小伟私奔的真相，让他们把我当叛徒抓起来。别看我辞职已经两ä年了，不知为ฦ什么我总预感到这事没完
海岩：现在再去告发你，对国家和社会好像也没什么เ实际意义了。我只希望你能ม振作，你的失败的经历能使你比同龄人获得更多的人生养分。一个人经历了挫折和痛苦，常常就产生了同等的觉悟，说不定你今后会因此成为ฦ一个很有质量的人。
吕月月：我现在从不幻想今后会是怎样，我今后最大的任务，最大的乐趣，就是带大我的儿子。按我母亲的意愿，儿子姓了吕。但我以后一定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他是潘小伟曾经希望得到的儿子。我决心用我的一生全力以赴地去爱，去换取他对他父母这段爱情的谅解。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的儿子，千万别ี沾上我们吕家这一代一代断ษ绝不了的厄运。我记得我说过我老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我在一个车子里，抱着一个ฐ孩子，孩子是潘小伟给我的，他把孩子给了我就不辞而别，任凭一个ฐ恶面凶手置我于死地我现在总想那孩子不会就是我的儿子吧
海岩：对做梦科学家是早有解释的，你别那ว么เ迷信。
吕月月：但愿如人所说，梦都是反的。
我对
吕月月的采访，历时两ä月，凡二十六次，小提琴一案的来龙去脉，大体了然。
采访多半在
吕月月租住的那ว间寒窑斗ç室中进行，偶尔也找个僻静的茶楼酒肆，边喝边谈。
我对
吕月月的叙述做了详细的记录，在誊写这些记录时，顺手对文字做了适当的修饰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