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雨想必睡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赵昉拉开她的手。
颜姝一把拉住他，“既然是饿了，唤桃雨送点心进来便是。这么冷的天出去，冻病了怎么办？”
“婉姑真懂事。”陈氏的嘴角敷衍出一次收缩，不似笑意，倒有些抽搐的感觉。
次日赵昉携新า妇上堂拜姑舅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刚迈进门，就听见婉妹的恭贺声，清脆响亮，“恭喜哥哥，贺喜嫂嫂。”但他看出，她的笑容非为心出，空而无容，所以她不知道这笑应当何时停止，像是被人扯开了嘴巴。
凝眸相顾，月华映照下，点点泪珠，分外晶莹凄冷。抬手想为她揩拭，指尖未触及脸颊๐，却已理智地收回。“我不会怪你的，”赵昉温柔地劝道，“走，我送你回房。”
“昉哥哥，”她鼓足勇气开口，“这几天都是我不对，是我故意和你斗气，向你赔罪。”说着说着，酸意袭上鼻子，最后几个字里已๐含呜咽之声。
金制规定，上至国子监、太学，下及府学、州学，所修课程的用书，《易》则ท以王弼、韩康伯注，《书》用孔安国注，《诗》用毛苌注、郑玄笺，《春秋左ุ氏传》用杜预ไ注，《礼记》用孔颖达疏ຕ，《周礼》用郑玄注、贾公彦疏，《论语》用何晏集注、邢昺疏，《孟子》用赵岐注，孙奭疏，《孝经》用唐玄宗注，《史记》用裴骃注，《前汉书》用颜师古注，《后汉书》用李贤注，《三国志》用裴松之ใ注，《老子》用唐玄宗注疏，《荀子》用杨倞注，《扬子》用李轨、宋咸、柳宗元、吴秘注……这些书皆自国子监印出，再授诸学校。
这些注疏版本虽称经典，自有精妙之ใ处，用之亦利于统一教学观点，但却因此而排斥ม了其他诸家，未尝不曰憾事。初学时，赵昉并不觉得，后来渐有微小瑕疵之感，如今则越来越烦恼。并非全然为规定严格之状，因为ฦ自己้私下也可以广纳别家妙语作为补充，只是苦于科考全照ั此定题，让人往往无暇习为他文。曾有一次在学堂读苏、黄二人诗册，便被先生狠狠训斥了一番๘，责怪他不工科举ะ。他倒有些羡慕表妹，坐在家中，随兴所致，想看什么เ书都行。想到表妹如今痴痴呆呆的那副模样，赵昉不由á得长叹一口气。
正想着，没察觉纪桓坐到เ身边，小声道：“德辉，知道刚才葛先生找我去做什么吗？”
赵昉见他一脸喜色，便道：“想必是好事。”
纪桓右手手背轻打左手心一下，笑道：“上次私试，我的答卷排名第一，呈阅吏部。你猜正赶上什么？”他故意停顿一会儿，等待赵昉摇头，然后方แ道：“皇上要分别从国子监和太学各选优异生员两ä名，入国史院作助手。”
“助手？什么助手？”赵昉不禁问道。
“亡宋之司马光曾主持编写《资治通鉴》，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迄后周显德六年，以国家盛衰、民族兴亡警示后人。今皇上有意仿《通鉴》体例，诏儒臣修纂《续资治通鉴》，补写辽、宋、女真肇兴及大金建国之ใ历史。”纪桓露出几分得意。
“恭喜士瞻。”赵昉也替他高兴。人人都道纪桓龙章凤姿，迟早ຉ扶摇直上，如今果应人言。
本朝例，试词赋、经义、策论中选者，谓之进士。而律科、经童中ณ选者，曰举人。后年开科，士瞻必试词赋科，功名必为ฦ他囊中之ใ物，而本朝优待进士实远胜前朝。进士及第之ใ后，无守选年限，无需权贵举荐，立即除官。如今他再有了入国史院与翰林群英朝夕相处的机会，得一二学士举ะ荐，应能立时平步青云。
赵昉恭贺羡慕之余，也暗为自己้叹息。
纪桓与自己不同，自己进入太学，是因着父亲从四品的官位，得以参加礼部主持的考试，进入太学，相对容易得多。而纪桓的父亲只是正七品太原府忻州ะ同知，五品以下官员的子孙是没有资格直接入学的。他本来准备依着本朝府、省、殿的程序一一考试，以期进士及第，但由á于府试成绩特别优异，所以得到推荐，免试进入太学。因而纪桓每每考试成绩都远自己้。太学生三日作策论一道，又三日作赋及诗各一篇，三月一私试，以季月初先试赋，间一日试策论，中选者以上五名申部。纪桓从未出前三之列，而自己้则ท往往居中ณ不前，鲜有上升。
士瞻曾不止一次地劝他少读些制ๆ外之言，多用功于课业，他也并非不想如此，只是兴趣实在难以改变。父亲虽口中说什么读书在广在精，不需醉心功名，但也看得出来父亲对自己้不能居前的着急，整天说什么เ“我家世代书香”，念什么“男ç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时刻๑带给他博取功名的压力。现在娶亲成家，也不能ม总靠着父亲的薪俸过日子，开科考试，终须拿个说法出来才是。父亲总说自己当年坚决拒绝凭借祖父恩荫所授的官职，而是奋而就试，一举夺魁，赵昉明白，父亲是暗示ิ他，应以科举登第为荣，不许门荫擢升。
唉，赵昉叹口气，我怎么เ同士瞻比呢？他仕途远大，而我……婉妹真嫁给他，远远胜过跟着我。他泛起醋溜溜的感觉。
正想着，便已๐开始上课。坐在前面的太学博士先问道：“昨日让你们以汉高祖斩ล白蛇起义之事作赋，可曾作好？”
众人纷纷交上答卷。先生抽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