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灼强迫自己不去看叶莫离,吕于一直在说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不得不说,她在很多喜好上和吕于有出奇的相似,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种人,是她的同类,那种看上去永远温和,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深海里的人。她一直就明晓,同类相吸,惺惺相惜。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锦忽然对南灼说“我觉得夏七禾像一个被保护的太好的花朵。”南灼扬扬眉“这不好吗?你可很少背后评论别人。”苏锦却认真的说“我只是嫉妒她罢了。”南灼安静的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多吃点吧,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回到宿舍的时候,南灼一直定定的看着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居然有些期待电话响起来。林五音拿着四个热水瓶一进宿舍就开始嚷嚷“南灼你的信!”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叠皱巴巴的信封,南灼接过拆开看看,哭笑不得的把一堆放进垃圾桶。“都是情书?”林五音从桶里抽出一封看了看,南灼无奈的点点头。“这样吧,我借点钱给你,你去整容吧,整丑一点。”林五音看着南灼的脸说,南灼翻个白眼“那我还不如去变性!”剩下的信件无非是一些社团的招收广告,南灼粗略的翻一翻,然后忍不住问“这些社团不会像电影里那么坑吧?”苏锦接过宣传单“你《致青春》看多了?”,然后把一张话剧社的传单递到南灼面前“这个社你可以去看看,你不一天到晚像林妹妹那么忧愁吗,去演去,听说社长是个大帅哥。”南灼撇了一眼传单,简单的印着《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剧照的图片,宋体的字迹:话剧社,社长宫宇。南灼一直觉得《霸王别姬》是中国电影史上最杰出的一部电影,张国荣把一个青衣演的百媚千娇,让人肝肠寸断。

“哦”,南灼一把把电话线给拔掉了。然后走进卫生间匆匆的开始洗漱,又不忘叮嘱一句“快给苏锦短信。”林五音呆呆的掏出手机,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南灼把头埋进温水当中,然后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她非常矫情的轻声说“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吧”。两人走出宿舍的时候,南灼匆匆把头扎成马尾,显得青春活力。林五音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咽了一口口水“我们呆会去买鸭脖子吃好吗?”南灼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手上的书甩给了林五音“拿着!”

那些简陋的早餐摊子在周末的早晨变得分外繁忙,一个挨着一个,有煎饼果子,山东杂粮饼,各种包子,南灼东瞧瞧西看看,“你想吃什么?”夏生走在后面慢慢的问她。“我也不知道,好多人排队哦,我妈以前一直不让我吃这些,她说不卫生。”夏生微微皱皱眉,然后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请你吃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卫生早餐。”南灼扬扬眉,“真的么,那快走吧,闻着香味我都快饿死了。”这里大概是这个南方城市最后一片老城区了,没有那些钢筋混凝土的花朵,只有青砖碧瓦的小平房,带着南灼在弄堂里穿来穿去,正是大家起床的时间,四周有些喧嚣的声音,一些人在井边打着水,偶尔传来远方狗吠的声音。“你不问我去哪里吗?不怕我把你卖了?”夏生看着脚步轻快的女生忍不住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欸。”南灼回头对上了他好看的眉眼,两个人又瞬间把眼神交错开来。“真是太好骗了。”男生忍不住笑她。南灼低头看着脚下石砖上的青苔,那些细细密密的植物仿佛在阳光下做着光合作用,让她觉得神清气爽,难怪旧时王庭燕要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里真的让人有一种简单的家的感觉,没有电梯,没有坚固的防盗窗,没有凶神恶煞的保安,可是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被那些高楼大夏拔地而起吧。

沐迟冬就这么一直坐在地上,很久之后她才慢慢爬起来,倒在床上慢慢进入梦乡。梦里她看见两个年幼的小姑娘一起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念诗,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在林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那女生气的脸色青“谁是男生?看不见我有胸吗?”南灼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还真没看出来。”“你你你。。。”南灼也不愿和她多说,顺手拿了一杯水泼在自己的被子上,“你想和我交换被子还是想让我赔你的被子?”剩下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南灼做完这些事,半响,那女生才说“那就这样扯平了,我叫林五音,你叫什么?”南灼低眉不再和她说话,苏锦赶忙打圆场“她是南灼,我叫苏锦,大家不打不相识,有空来我们寝室玩。”林五音走后,整个宿舍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天快黑的时候南灼才说“被子湿了没法睡,今天我睡外面去。”看着南灼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苏锦只能点头然后目送她走出寝室门。

往昔像一幕巨大的潮汐,转瞬就将我淹没,我在这深夜里几乎不能呼吸。远处传来醉酒女子的歌声,居民楼里夫妻争吵的声音,隐约的汽车鸣笛声,客厅里电视剧里的痛哭声,我按住耳朵又松开,反反复复,直到混着我的泪水所有的声响逐渐模糊。

都说少年的暗恋是野葛,不光伤人,尤自伤。而我们不过都是世间芸芸众生里面最普通的那些,一样都是有着欢喜,有哀怨,有嫉妒,有爱慕的普通人罢了。而那些缠腰我们命运之树的野葛,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就会不小心触碰到它们,然后中毒身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