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候命的侍卫推门而入,俯抱拳便道:“属下在!”

解释?解释什么?三天后一切解决,有必要多此一举吗?谢熠清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不觉得很无聊吗?”

那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一袭白衣随风飘展说不出的飘逸,一手持着金弓,一手负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卓然不群。再观其面容又生得极好,长眉入鬓,面容冷峻,便就潘安在世怕也不过如此。只是这样好看的面容却叫人看着极不舒服,因为着实他的眼神太过犀利,那一抹寒光似探入心底,让人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萧鸾和无奈至极的合起了卷轴。心中只在好奇,一向子死要面子的雷勋怎就容得下自己出现这样的败笔,居然送出的卷轴上写着的全都是废话。不过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想来,能将黄泉一招毙命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她倒很有些期待起这个低调而神秘的玄机侯来。

明明是个女人,偏偏没有一丁点的规矩,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便连躺着也都这般浪荡。真不知道自家少爷到底迷恋她什么,养着她在这临川这么久,那点老本都快被赔光了也都没听见喊一声心疼的,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

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尸体,大总管雷勋无奈的双手抱拳,劝向那高高在座的夺天金阙之主道:“尊主,黄泉失手,刺杀东海王萧越之事定然已经打草惊蛇,而今只怕是不适合再派人前往……”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笑着捻了捻胡须,东海王眼珠子转了转,瞟了一眼谢熠清。人是他的人,底细他该知道。然而谢熠清似乎也不比他强多少,望着萧鸾和眉头紧蹙,表情茫然,惹得他不由的心底犯起嘀咕。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周遭传来一阵嘈杂,马车一颠一簸停了下来。

东海王萧越因为特殊的身份一直是多方关注的重点人物,却也是众人暗杀的目标。马车这一停下,谢熠清和萧越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萧鸾和掀开车窗布又看向了外面。

只见前方道路被人堵了个严实,街道上围满了看热闹的。挡道的是一群穿着青色道袍,道士扮相的人,手里提着剑,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显然不简单,那为的便是苍云十二宗中清虚门的尘阳子。

苍云十二宗……怎么引来的会是他们?

原本还神色镇定来着,一见着这群人萧鸾和也显得有些意外。来洛阳时她是放出了消息引仇家上门,可是怎也没想到引来的会是苍云十二宗的人,她好像和他们没什么过节吧?

这还没能想明白怎么回事,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谢熠清一把便扼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你又在玩花样?”两日的相安无事他已猜到她可能会有后招,于是就是这半路劫杀吗?

玩花样叫你看出来那还叫什么玩花样?这不是她也搞不清楚状况嘛!萧鸾和无奈的看着他,都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驳,外面忽然传来了尘阳子气势汹汹的喊话声:“萧鸾和,交出沈梦秋的《鲁班密录》贫道可以考虑放你一把,否则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鲁班密录》?”两人皆是一怔,望着萧鸾和,谢熠清的疑惑之情愈加深,便也有些搞不懂目前的状况了。这群人难道不是帮她的?

《鲁班密录》原是滕州沈家的家传之宝,沈家遭遇灭门之后东西便不知所踪,又和她有何关系?迟疑了片刻,也不顾在盯着她看的萧越和谢熠清,萧鸾和挣开谢熠清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便站到了外面。反正都这样了,管他来人是谁冲着什么,只要能乱了谢熠清的部署杀了萧越她就成功了。

毫不客气的对上尘阳子的目光,她厉声喝道:“《鲁班密录》?尘阳子你今日拦道拦得是不是太可笑了些?莫说沈梦秋没有把东西给过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即便在我身上,就冲着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的做派我便也不会给你!”

他尘阳子既然来了可是势在必得,便是大袖一挥,令手下们布下了阵法:“你愿意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今日我来便没打算空手离开!”总之,东西他要定了!

可笑之至,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成全她吗?忍住笑意,萧鸾和义正言辞的回道:“我劝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他尘阳子就是欺人来的又怎样?

眼瞅着这剑拔弩张之际,萧鸾和身后的谢熠清忍不住的站了出来:“你们要动手可以,但今日不行!”这里有这么多围观的人,要真打起来了进不得进退不得退,还怎么进宫?这点他清楚的很。

都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有敢管闲事的,他倒是不信了!尘阳子当即喝问:“你又是何人?今日又为何不行?”

虽然萧鸾和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比起来,这苍云十二宗的人着实更无耻卑鄙,最起码当街强抢这种事她是万万做不出的!狠狠一拂袖,将右手负在身后,谢熠清直接便转过了身:“我是何人与你无关,但你要动手便是不行!”言辞间满满都是不屑。

好大的口气,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行,什么叫做不行!

一阵意气上涌,尘阳子挥剑便上。瞅准时机,谢熠清取过葬云弓便扣箭上弦,正就在双方各施绝技,千钧一之际。忽然袭来一阵狂风,吹得前方小茶馆的阳台上摆放的牡丹花若落雪一般纷纷而下。

好强劲的内力!

心神一震,动作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前方的茶楼方向。

茶楼的门是敞开的,里面却不见客人,就二楼的靠阳台位置有一个男子正坐着喝茶。他背对着众人看不到面容,那一身行头却极尽富贵。那男子穿浅紫色锦袍,罩透明天蚕纱,束白玉七宝冠,柔亮的黑披在肩背,尾在清风微卷。楼下热闹非常,他却似乎不感兴趣,只是兀自的饮着茶水,动作优雅,态度从容,举手投之间贵不可言。

这人身份、来历不明,目的更不明。

有所顾忌,各自交换了一下目光,谢熠清和尘阳子都停下了手中动作。只在刹那之间,幽幽暗香之中杀机毕现,纷飞花瓣化作万千锋芒散向了人群。

“不妙!”

尘阳子一声惊呼,谢熠清快举弓,无数射来花瓣被疾转如轮的金弓硬弹了出去。几乎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阵阵惨叫。

身形一定,谢熠清惊得看去,只见数名清虚门中弟子来不及闪躲中招倒地,脸上身上多处伤口都在渗着血迹,地上铺了一层沾着鲜血的牡丹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