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曜眸子更暗,静静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转头又专心望着天初。

被帝曜从魔界带回来已三日了,这三日难得的只放她一人待着,可也只限寝殿之中。想当初她从未迕逆过帝曜总会乖乖听话,如今这样,算守禁闭吗?

脚才抬了一步,目光跟那红色的小小身影碰撞上,就硬生生的停了身子。青色巨兽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能换成人形的话,估计是清泪两行。

被天初刚刚那一眼看的心潮涌动不止,如羽毛轻扫,痒的让帝曜想做些什么才好。所以外人眼中一向冷肃的尊主,此刻竟破天荒的逗起了小女娃。

天初不理会对方惊惧的眼神,水幕从球状缩回紧贴身周,其上流光溢彩就如铺着水华的衣裳,格外漂亮。

“邬干哥哥。”

见他依旧盯着自己,天初也了解如今帝曜的固执,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接着道。

清朗男音似穿破阴霾的阳光,让隐隐入魔的心神顷刻便稳了下来。

轻抬眼帘望了眼情况不太好奠初,面上忧色更深。

用力碾了碾,刚还开的可爱的花朵瞬间被碾的破败,再不复刚刚的朝气喜人,死气颓然。

看了一会儿,四人又听帝曜那风雨欲来的阴沉语气,终于明白两人在闹什么别扭了。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凝重,却也不得不先将这个问题暂时略过。

受教的冲着空默点点头,挥退四人抱着天初走向后殿的清池去了。

小人儿初醒的眼眸没有迷茫,抬起莲藕样两节白嫩的小胳膊微微晃了晃,被白雾包裹着的身体因这一动作只露出两节手臂让人看得清楚。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躯发硬,觉得不适,这才抬头跟那双暗眸对视。

半支起身看向清池,无风自荡着环环微波的清池依旧是他闭眼前的模样,没有变化。

“走吧。”

空默不紧不慢的一低头,转身跟上天初,留墨白一人在大殿里望着两人的背影。

上次遇到天妖时天初只在花园逛了逛,虽然对这里并无好奇,但有机会了解将要生活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她也很想知道空默要跟她说什么。

悠悠浮在空中,空默则跟在她身后一步距离。两人一路出了殿门口,才听那属于男子的清朗声音响起。

“小主去后主上大恸,直到找到这里,便成日守着不言不语。我四人跟随主上一同离开,闲来无事便建了这势力,也算得是容身之所。”

谁能想象当年最是尊贵的帝尊和手下四将,最后居然要自己破空换一个容身之地。而想起当年帝曜疯魔的情形,空默依旧心有余悸。

天初背对着空默坐在半空,好似对这些话没半分反应。

“主上对我们所作之事并无关注,可在我们建好这座大殿时,却亲手题了字上去。”

空默说到这停下话,步伐也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天初回身看他,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大殿门外,那悬挂的牌匾之上。

长生。

“主上为他和小主住的地方起名长生,而这界便被称为长生殿。”

牌匾上两个大字如飞龙腾空兀自生出霸道之势,可字间蕴含的殷殷期盼和执念,让望着那两个鎏金大字奠初如被一股暖流冲入心间。

长生,长生……他只希望她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天初怔楞的凝视着鸿光闪烁的牌匾,纳的暖意让她血液和灵魂都为之激荡起来,流经四肢百骸,最终汇入身体内那团白芒。

很温暖,很舒服。

她从未忘记当年帝曜让她修炼只为她能活下去,他四处奔走寻得灵宝更为她能够活下去。她怎会不知,又怎么会忘,所以即使后来恨绝天地也不曾怀疑于他。

只是有些心结,自己却也打不开。

空默见天初血眸罕见的因为回忆下来,心中一软,也雄这他看着长大的少女。平板的声音有了丝他都不曾察觉的轻意,却还是残忍道。

“小主,自您离去,整十八万年。”

话音未落,天初血眸猛然睁大,嗖地从水幕中站起,因为情绪过激,整个水幕球水波晃荡,隐隐有破碎之感。

一股温和熟悉的庞大灵力自大殿内而来,温柔的包裹住水幕,这才让天初慢慢稳定下来。

她知道过了许久,却不知道,原来竟是十几万年了吗?

十八万年,对凡人来说,都抵得上沧海桑田。

略显苍白的小手扶在水幕壁上,单薄的用于支撑她摇晃的身体,低垂眉眼看不清神色,可浑身气息却透着水幕传达了出来。

震惊,愤怒,委屈……最终统统化为浓浓死寂。

小人儿安静站在半空,不哭不笑不喜不悲,好像这天地就只剩她一人。离的不远,却身形飘渺起来。

空默看着,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喉间堵涩,冷漠的心突然升起强烈悔意。他是不愿主上被小主敌视,可面对这曾经被世间所有恶意狠狠对待过的少女,怜惜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