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退无可退,也不想解释,低声吼着,“你救得了我吗?”等到你冲进马车,我怕是已经被割裂了喉咙吧?就算是有现代化的狙击枪,请问哪个神射手敢打包票能一枪命中掩在她身后的目标,还要保证人质不被祸及?谁也不敢保证,所以她要自救。

“你是谁?”许言低声问。

许言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恨恨地挖了柳儿一眼,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好啦,换衣服。”

王少杰一脸桀骜,哼着,“我就不信还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他解下钱袋朝着那女子扔了过去,几乎同时,伴着一声狼嚎,白狼一跃而起将王少杰扑倒在地,张开嘴向他脖子咬去。在场所有人都尖叫大吼,那几个少年人更是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地,连有所准备的许言也在柳儿的尖叫声中,按住了自己的嘴。

凌峰身形很快,挡在许言和白狼之间,低声说“小心,那是头狼。”

任曦微笑,把玩着外袍佩戴的玉环,向许言大致介绍了莫云的情况,东拉西扯的信口胡聊时间就会过的很快,许言没享受多少豪华马车的舒适就到了任府,迎在门口的是任府总管白非。

那人见状接着嚷道“天下的银钱都长一个模样,你们可不能抢我的钱呀,来人呀,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抢钱了呀,快来人哪。”

旁边桌坐的人应该也是商界的人,频频往任曦和许言的方向看,许言只用眼角瞥了一瞥,能看到那一桌坐的两个年轻人,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年纪,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没受过什么苦没受过什么累,但也算不得什么纨绔子弟,两人切切私语,其中一个一边瞥着许言一边脸红,最后在同伴的撺掇下,端着酒杯走过来,讪笑说“是泰昌号的任老板?”

许言懒得与他争辩,拉住柳儿就要离开,旁边几个路人却不干了,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拦住许言说“若真是骗局,还请您实话实说,不能让这外乡人骗走大家的血汗钱。”

没等许崇道应声,当家主母的廖氏已经开口,“早已查清,是两个不懂事的下人,一人挨了二十棍后赶出去了。拾儿怎么问起这个来?”

“那么,那么,曦表哥就没有心仪的女子?”许言问的急切,没注意到任曦的尴尬。

“望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莫云原本满腹的理直气壮,此刻因为许言的沉静而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卓知非轻轻叹气,“你我同年,也是同窗,你何必对我如此客套生疏?”

任曦想到少年时两人的亲密无间,也不想与他这样客套,卓家是开国元勋,卓知非的父亲更是经历三朝的元老,卓知非年纪轻轻位居宰相之位,固然与他的能力分不开,更与他的家族分不开。他从卓知非考中状元就特意与他生疏,不单是因为两家地位身份相差悬殊,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喜欢官场做派,也不想与这个朝廷一品大员有亲密的私交。“卓相言重了。”

“任之曦。”卓知非突然开口,叫的是少年时候他给任曦取的诨号,惊得任曦抬头看他,“任之曦,若是你不想娶许珣,我可以帮你回绝。”眼里的笑意温暖,涌动着少年时时常会见到的调皮。

到底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任曦也暖暖一笑,“那就多谢卓相了。”

“这事原也与我有关,所以……”正在说话间,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人任曦都认识,一名是洛洲府的府尹毛泰彰、一名是九门统领易慎行,他们来找卓知非显然是因为公事,任曦刚要起身告辞,卓知非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坐着。

毛泰彰看到有外人在场很是吃惊,他要向卓知非回禀的事,虽然谈不上机密,但在事情查清前还是不要为太多人知道为好。易慎行冷冷的目光在任曦脸上扫过,一如既往的毫无温度,但眼底闪过的探寻还是被任曦察觉。他要探寻什么?

“毛大人,何事?”卓知非露出他标志性的温润笑容,却含着淡淡的凛冽。

毛泰彰看了任曦一眼,既然卓相不介意有外人在场,他也就无需介怀,他拱拱手,说“今天早上现了第六具尸体。”

卓知非眉头一皱,问“验了现场?”

“是,同之前的五具一样,赤身躶体被扔在东郊,仍是被剖开了胸腹。”一个月来,洛洲生多起杀人事件,这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手段残忍,已经杀害了六名妇人。皇帝听说后大怒,要求洛州府衙七天内务必抓到凶手,还派了易慎行协助。卓知非管着洛州府衙的事务,少不得来询问他的意见。

卓知非两手搭在一起,右手食指敲了敲左手手背,“有线索?”

“除了尸身,没有任何线索。”

任曦垂听着,洛洲生这样的杀人案件,一定要加强护卫。尤其是许言,他还记得早间去看许言时,她脖子上的伤口。难道她被人袭击?他抬头,对上了易慎行的眼神,易慎行也在打量着他。

卓知非注意到任曦和易慎行的目光暗涌,“易统领,你的意思呢?”

易慎行缓缓收回目光,一如往常的冷言冷语,“下官只是协同办案,一切听毛大人。”

卓知非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并不因易慎行的官场言语而有一丝变化,“既然如此,你我同去府衙。任曦。”

突然被点名的任曦一愣。

卓知非说“我帮你的忙,你也要帮我的忙,北方粮饷的事就交由你来办。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皇上已经下旨到南方调粮,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你任家粮行就带头筹措军粮,南方的粮食到了之后即可归还各个粮行。”

任曦心里好笑,这个卓知非,即便是高居一品,仍旧是少年时候的脾性。

路上,任曦半眯着眼在心里估算着任家粮行目前的存粮数量,卓知非一句帮忙,他任曦要赔进去多少银子?唉……民不与官争啊。

“少爷……”是马夫的声音,“易统领在,怕是找您的。”

撩开车帘,任曦看到易慎行站在任府大门前,背手而立,他并未着军服,但挺拔的身形处处彰显着他军人的身份。任曦走下马车,朝任曦拱了拱手手,还没开口,易慎行已经说“我要见许言。”

他要见许言?许言几乎从不出门,易慎行如何会认识她?又为何要见她?“小妹昨日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怕是无法见您。”

易慎行浓眉微蹙,略思考了一会,又说“我只问她几句话,非常重要。”

任曦仍旧摇头,“闺中女子,不方便见外客。”

易慎行也不说话,只盯着任曦看,整个姿态已经将他的坚决表露无遗。

任曦口气也有一些不悦,“易统领,言言确实病了,我出门时她尚未苏醒,真的不方便见客。”

易慎行身形不动,任曦在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男人,到底找许言有什么事?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一定要入女子闺房?

易慎行开口说“我要问的事关系她的安危。任曦,你我虽然关系不睦,但毕竟是随师父习武多年的师兄弟。”

任曦在五岁时被送去习武,易慎行虽然比他小一岁,是师父的义子,算是他师兄。易慎行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任曦也不能再阻拦什么,只得带着他往许言的院子走。“言言昨夜受了惊吓,现在还未苏醒。”

易慎行低声问“大夫怎么说?”她昨夜虽然有几分憔悴,但精神尚好,并没有任何受惊吓的样子,怎么会晕迷?

“大夫只是说受惊过度。”走到院门口,任曦停下脚步,对易慎行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