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这是我随便画来驱鬼的。”苏沫颜紧张的回答,小心翼翼观察着茯苓的表,“我最近老是梦到恶鬼缠身。”

“嗯嗯。”苏沫颜嘟着被自己咬的红红的小嘴,拼命点着头。

苏沫颜一身红衣胜血,冽冽寒风吹动她宽大的衣袖。云雾升起,她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渐行渐远,如中了梦魇般她奔向迷雾深处,全然不顾冰冷的地面渐渐被荆棘布满。

刘储文耳力极佳,刘五哥的那声叹息像是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喘不上气来,刚刚升起的那点少年春思被沉重压迫的无影无踪。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愿让刘五哥觉察出异常,嘴角却牵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苏沫颜无视他的存在,大口咀嚼着,眼死死盯着手里的玉米饽饽,彷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什么?”“什么?”“什么?”刘五哥、刘氏、李大全异口同声的问,刘储文硬生生把要说出口的“什么”咽下肚子,恨恨的看了眼苏沫颜。

站在正房门外,隔着帘子,屋里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刘储文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着,心里压着一口气,死丫头,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但一想刚才二憨的话,心里又有点淡淡的伤痛。

苏沫颜从来没有觉得凤妮的声音这么的美妙动听,她激动地恨不得立刻摆脱刘储文,冲向凤妮,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热烈的亲吻。

伺候好凤妮大小姐穿好坎肩,苏沫颜很自觉的来到院外准备把舅老爷给凤妮的生辰礼物搬进屋子,看着停在院外的大马车,苏沫颜心里狂笑,老天助我啊,等天黑了,老娘就把这马偷了,虽然这副身子骨还不太好,但是有以前拍戏练的骑马功夫,跑出这个村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出了村,他们要找我,就不那么容易了。

“沫沫,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他的承诺彷佛就在耳边。

“芍药姑娘,你领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只是公子和楚先生在书房,你看,”阿福为难的说。

“不碍事,我带苏姑娘在耳房等着便是。”芍药道。

那阿福本要拒绝,却想着风闻芍药和茯苓很有可能被公子收为妾氏,这时候得罪了她,以后自己的差事可不好办了,遂放行了二人。

一路走来,苏沫颜看整个庭落都布置的与别处不同,少了几分刻意修饰的富贵,多了几分自然天成。看来是虞重华的居所了,果然与他人很相配。苏沫颜赞赏的点点头。

芍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她忙解释,“芍药姐姐,我还是看这里顺眼,你看那个大石头,我们村树林里好多呢。”

芍药无语的望着她,你们村?这块石头看起来不显眼,可也是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所费人力物力,不知凡几。

走到一半的时候,芍药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哎呦,苏姑娘,奴婢想来是吃坏了肚子,要去方便一下。顺着这条路向西有个花圃,你先去那里随便转转,奴婢等等就来。”

看着芍药小跑而去,苏沫颜想,终于出招了吗?

无聊的闲逛着,苏沫颜走到宅子深处,远远传来争执声,走近后侧耳一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公子不可任性,当今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岂能没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听到这儿,苏沫颜被吓出一身冷汗,这里分明是虞重华和幕僚商讨要事的地方,要是被人现自己,保不齐就被当成奸细。芍药把自己带到这来,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悄悄的向后退去,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苏沫颜停了下来,呆站在原地。傍晚微凉的风袭来,她打了个寒战,可此时,心却比寒冬的冰更冷上几分。

“依我说,不如就按楚先生之计,与萧家联姻。那萧小姐与公子自幼相识,对公子又是一往深,公子若是……”

话还没有说完,虞重华温润的声音传来,“……岂能托付在女子身上……”

“公子此差矣,现今,敌暗我明,公子还是要早作打算,不然此次事件,必将再次生,届时稍有差池则悔之晚矣。”苍老的声音直击苏沫颜的心。

萧小姐,又是萧小姐。

苏沫颜顾不上其他,脸色惨白的往回走,边走边回想刚刚那些话,茯苓果然没有骗自己,他真有一个青梅竹马,那青梅竹马还关系着他的生死。

那屋里正在密谋的人早已现有人偷听,正要下杀手,一阵风带着淡淡的香气而来,虞重华忙拿起杯子打落那人已经出手的暗器。怎么会是她?

离屋子几丈远的一棵树上,猫在上面的蓝衣人收起手里的物件,狐疑的看了眼那半掩的窗,他不会听错,明明那暗器已经出手,怎又被打落了呢?

心碎的苏沫颜还不知道,刚刚自己已在鬼门关上饶了一遭。身后瓷器破碎的声音并没有引起苏沫颜的注意,她思量着,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童华,难道自己要把他拱手送人吗?连争取都不争取?

可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他的累赘,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置他于死生之境。

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这没什么,不过就是个太后的娘家人,老娘的靠山可是抚西大将军府啊,一听名头,就知道重兵在握,还是临国的。

这样想着,虽然心里仍是酸酸的,却也轻松了不少。算了算了,与其死皮赖脸贴上他,让他轻看,还不如先去找娘亲。只要自己在抚西将军府站稳脚,那自己也算社交名媛了,到那时,再风华绝代的打着睦邻友善的旗号接近他,就算太后,也不能不考虑一下邦交吧?

苏沫颜满腹心事的回到客房,惊奇的现,茯苓正端坐在椅子上,两手交握,手中的帕子正落在裙摆正中。怎么回事?看她那架势,蛮像正房要落小妾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去哪儿了?莫不是想爬我们公子的床?”茯苓怀疑的上下打量着。

“我晚上吃撑着了,出来溜溜食。”苏沫颜不好意思的笑笑,想爬他床的另有其人吧?哼。

“不是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下贱事,饶不了你。”茯苓咬牙切齿的训斥着苏沫颜。

待茯苓忍不住哈欠连连实在没有精力在这个乡下丫头跟前摆出她虞府一等大丫鬟的风姿,摆摆手,“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睡了,今晚让你一弄,毁了我的好觉,哎,明天我这如花似玉的脸不会长疙瘩吧。”不待苏沫颜回答,也不提值夜的事,茯苓迈着小碎步扭着水蛇腰走了。

苏沫颜很是为那虞重华担忧,不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鬟不是好小妾,苏沫颜的脑子很自动的展现了一份让人大喷鼻血的惹火画面。

女攻茯苓满脸淫笑流着口水的向小受虞重华扑去,虞重华无辜的像一只待宰的小白兔,小白兔瞪着红红的兔子眼,兔子眼里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兔爪子紧紧抓住白色锦袍的衣襟,脸色惨白的大喊:“不要,不要。”

女攻茯苓张着血红大口,大笑三声,“哈哈哈,喊吧,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小乖乖,你就从了我吧。”然后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狼爪。

皎洁如辉的月光透过蒙着白色细丝暗纹的窗,出朦胧暧昧的晕,投在被女攻茯苓撕碎、在空中漫舞的锦衣上,片片锦衣在晕中化成白色的花瓣,飞舞着,慢慢的慢慢的在苏沫颜眼中变幻成一道银光。

那银光夹带丝丝腥风血雨的狠戾之气直扑苏沫颜面门,苏沫颜被冷不丁出现的蒙面黑衣人和他手中出银光的匕吓得一身冷汗,急慌慌向后退去,却不及那银光已到眼前。

苏沫颜的心咚咚的跳,比的鼓点还要快上一分,比最闷的雷声还要闷上一分,那份急促、沉闷撕裂着苏沫颜的心脏,那种在窒息与压迫的夹缝中迫切需要空气的求生意识及时唤醒了苏沫颜马上就要湮没于银光之中的理智,苏沫颜扑通跪倒在地上,“大侠饶命。”

此时,虞府巡夜的婆子惊觉房顶上掠过一道黑影,仔细看时,却没有任何异常,婆子摇摇头自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