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阳现在完全听清了,他很快地问了一个问题:“王宣,你跟他说过了?”他想起了王宣生日的那个晚上。姚一红在电话里让他迟些回家。看来,冷战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这次的主动示和用意深长。

“看到什么了?”勉强带着笑,好像并不真的关心。

四周看看,好像也只有蚊子算是稍微近一些的了。这天,正好母亲打电话来让王宣在外面吃饭,看着蚊子有些徘徊的样子像是晚饭还没着落,便邀他一起去吃龙虾。

幸而灯光不够明亮,幸而王宣还可以把话换一个开头,他不准备谈过程了,只讲结果:“一个好消息,妈妈,你说得没错,我真的找到一份工作了!今天去报过到了。”

姚一红突然惊慌起来,她想不起她跟“他”重逢时自己当时的模样了,穿什么衣服了?那段时间胖吗?黑眼袋重吗?有没有化妆?尽管现在已采取不了任何补救措施,但姚一红还是慌里慌张的跑到梳妆台前,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皮肤保养得不错,但皱纹不可忽视,眼睛还是很亮,因而掩饰了眼袋,腰身还是很细,但胸部明显有些下垂……姚一红伸出手去,对着镜子里假想的“他”握起手,试图重现当天的会面场景:哦……唉呀,真的!是你!名单上干嘛印笔名?哦,你变了,要在大街上我肯定认不出……

大郝毕竟是大郝,从客户分布到业务水平,都让王宣极为吃惊,他的幸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但同时,第一天工作的感觉也比他所设想的要差得多。他注意到,今天总是有人借故到二室来看他,眼神古怪,有的还窃窃私语。就算是个白痴,王宣也能猜出:这些家伙在怀疑他的能力,他们认为他的进入,仅仅是因为外貌,并且恰巧吸引了副总郝青蓝而已。

是的,现在我们看到了,就是为了这个“他”,姚一红女士才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启动了她的新生活理想——但姚一红本人并不承认这个说法,照她对王宣的解释就是: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王宣才一周岁的那年,就已经确立了这个计划。

他许下的两个心愿,这么快就实现了其中的一个。那么,另一个呢,关于母亲的离婚?

“哦,我呀,不仅知道你叫王宣,今年22岁,还知道你快要毕业了正在找工作,大学里念的是广告设计专业。代表作有公益广告《救救淮河》、参赛设计作品《第六届中国艺术节候选会标》,你的毕业论文是《试论纸质媒体与电子媒体对广告传播学功能代谢的不同影响》。你英语已过六级,二外是法语……”

但今天早晨,清新的空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给王宣同样的激情。他感到双腿有些沉滞,显然,这是心理上的因素,因为从外表上看,没有比他更充满活力的了:头刚刚洗过,衬衫昨晚烫过,领带有棱有角。早晨,看着整整齐齐的王宣,母亲俏皮地跟儿子开了个玩笑:“儿子,我看过了,你今天瑞气绕额,看样子,你今天就会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