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廷背信弃义,坑杀俘虏,原本零星的一些叛军自然不敢再自取灭亡了,直接分散开来,四处占山为王,民心思乱,江南局势混乱不已,天师道那边已经做出了反应,动员了诸多原本布置的暗子,开始争取那些零星所谓义军的领导权,静待时机。

听得鱼俱罗这般说法,感觉到他的杀机,张玉书不免悚然,连忙解释道:“那些不过是无知小民,被叛逆裹挟而来,江南这边如今本就人口稀少,若是不加甄别,一概坑杀,岂不是要让江南这边十室九空?”

张玉书见裴宣答应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忙道:“此事自然不劳师叔费心,我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反正师叔身上也有个翰林学士的官职,暂代一郡的太守也是说得过去的!”

因为张玉书这会儿急着整军,即便不能亲自追杀刘元进,但是,朱燮管崇他们也在左近,吃不到肉,再分点汤也是好的,他只担心自己在大变之前名气不够大,影响不够广,却不能叫人觉得他是个不值得跟随的庸才,因此,这会儿需要的是极力表现。因此,搞到最后,行政上的事情,再次落在了裴宣手上。

裴宣也没有在外面宣扬什么,但是,看裴宣将事情一交割之后,连李元年举办的宴会也没去参与,就知道裴宣的态度如何了,再者,大家都不是什么傻瓜,见上一面,就知道这位新来的太守是个什么性子了,因此,明面上对李元年还算客气,但是真要是要他们配合起来,一个个自然打得一手好太极,尤其这会儿快到腊月了,大家有的是理由推脱。因此,李元年的太守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让他愈暴躁起来,甚至怀疑裴宣在背地里面给他使绊子,在给李阀写信的时候,狠狠地告了裴宣一状,结果回头就被臭骂了一通。

这里已经是会稽,会稽如今很是混乱,朱燮管崇当年在吴郡起义,吴郡离会稽并不算远,因此,自然也波及到了会稽,会稽如今虽说还在隋军的控制之下,但是已经经常有人逃走,不光是寻常的农人,还有府兵也多有逃跑的,毕竟,杨广还想着要再次征讨高丽呢,又要征召民夫府兵去打仗,这样竭泽而渔,损耗民力,谁受得了呢!

因此,裴宣找人弄出了简单的蒸馏设备,酿造出了第一批烈酒,用来给那些受伤的人清洗伤口之后,便找了张玉书。这年头中医认为什么伤口炎之类的,那就叫外邪入侵,裴宣也没办法告诉别人,这其实是白细胞对抗病毒细菌搞出来的,因此,也只是说,烈酒可以减少创口的秽气,避免外伤恶化,只是烈酒的酿造需要耗费大量粮食,不能普及,建议张玉书将烈酒设置成军队管制用品。

这些刺客武功被禁,又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身上连稍微有些尖锐的簪都被收走了,一个个披头散,狼狈不堪,甚至还直接拿着刀背,直接扇上了几个人的脸,硬是打掉了他们满口的牙,说是看看他们牙齿里面有没有藏毒。这事可操作性并不高,这年头可没那么好的密封性材料,要是牙齿里面藏了毒,之前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怎么办,那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何况,这些人也算不上死士,就是寻常的刺客罢了。

后来逍遥子独自离去,只留下裴宣一人留在山中隐居,那些伺候的仆役多半是逍遥子抓来的恶人,用了生死符制住,对他们师徒只有畏惧之情,裴宣也不可能跟那些人有什么交往。裴宣也很少出山,寂寞之余,也就是靠着这诸多杂学打时间,时间长了,便是寻常的资质,也练得精熟了,何况,两世为人,裴宣的资质和悟性都不差,带他入门的又是典型的名师,也是很会教徒弟的那种,因此,诸多杂学上造诣都颇为精深。这辈子再捡起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不过,却有几个人在低头的同时,隐晦地交换了几个眼色,做了几个手势,然后,街角那边,便有衣角一晃而过。

一般来说,盛世的时候,江湖人会消停一些,毕竟那时候朝廷威严比较重,对于江湖管理也比较严,但是到了乱世的时候,那就是一团糟了,自个还管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江湖,白道如慈航静斋这样的,自然会冒出来,搞什么代天选天子的把戏,便是金庸小说里面,为什么会有乔峰这样的杯具人物,不还是白道上的人想要行侠仗义,为国拒敌嘛!至于黑道上的人,能做的事情,只有更多的。

裴宣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得意道:“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他今儿个运气的确不错,不过坐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有七八条鱼上了钩,如今正是秋天,鱼儿肥美的时候,无论做鱼羹还是红烧,滋味都不会差。

这事自然不是寻常的官员就能做主的,因此直接报到了御前,杨广听了不由一笑,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又听说江南那边许多郡县被反贼攻破,或殉国,或被掳,甚至还有从逆的,因此,便命吏部选拔官员,跟随平叛大军之后,光复一地,便就地任职,免得麻烦。

尚明听得心里一缩,尚家的武功与中土走的并不是一个路数,其实算起来已经近乎是旁门,相对比较成,只是越到后面,越不容易突破,尚明也就是占了这个便宜,这会儿武功比单婉晶高出一筹罢了,论起见识,哪里比得上作为东溟夫人独女,悉心调|教的单婉晶,不过,因为单家母女出身阴葵派,对于阴葵派乃至魔门的武功,尚明却是有些了解的。姹女大|法也是一门顶尖的武功,说是媚术,却也极为精妙,真要练到最高层次,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当然了,按照魔门的记载,这门武功是传自妲己,自她之后,再无人练到这般境界,甚至多有人因此走火入魔,血气沸腾而死,这门武功从此便被放到了天魔大法之下。白清儿自然没有练到这个地步,要是她真的能练到这个水准,自然也不会落得只得给钱独关做小妾的地步了。

裴宣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玉书你之前不是在山东的吗?怎么又跑这边来了?”

裴宣弹的并不是什么名曲,不过是由心而生,他精神修为本就精深,因此,哪怕是随手拨弄,却也带着他的心境领悟。纵然因为石之轩的缘故,裴宣的心境并不圆满,但是,三世为人,度过了近百年的时光,修习的也是道家思想,因此,琴声中自然蕴含着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味道。

“听说圣上如今喜怒不定,阿宣之前伴驾,可有受什么委屈?”侯希白一边给裴宣斟酒,一边问道。

尚明不免有些醋意:“他也就是出身比较好罢了!”钱独关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尚明自然不会将钱独关当做威胁,尚明原本在琉球,是极为自傲的,同龄人中,他是极为出类拔萃的一个,结果到了中原,却屡受打击,中原如今已经有不少年轻的一代闯出了一些名声,天才辈出,人家无论武功背景都比尚明强,这让他颇受打击。这回见到裴宣,他竟是靠着诗词闯出了名声,在江湖上少有出手的时候,这让尚明稍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