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少女还想要再追问什么,一个看起来弱冠之年的男子出现在甲板上,他看着温文儒雅,言语也极为谦和:“原来是裴公子,在下宋师道,小妹失礼了,宋某代小妹向裴公子赔罪!不知裴公子此行何往?”

如此一来,竟真的是李阀机会最大,至于如今那些什么草莽出身的义军,歧晖理都不想理,群雄并起,最先出头的,那就是先烂的椽子,歧晖倒是注意了一下瓦岗,只是暂时也就是观望罢了,瓦岗如今还不是声势最大的时候,歧晖这人就算想要雪中送炭,也要看看雪中那位是项羽还是刘邦啊!

原本整个宅子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在睡梦之中,也就是留下了几个守夜的护卫,不过这会儿正是凌晨最困的时候,那几个护卫也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悲酥清风催动之下,那几个护卫很干脆地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裴矩也不想留在中原,他本就是闻喜裴氏的子弟,跟魔门几个比较极端的门派,想要挑选弟子,需要斩俗缘不同,花间派并没有类似的规矩,花间派在魔门中算是一个异类,他们心性相对平和,追求的是有情无情之间的那种然之意,他们更喜欢征服对手的心灵,而不是抹杀一个人的生命。为了花间派弟子能够体悟到那种肆意风流之意,反而喜欢在世家贵族中挑选弟子,裴矩便是被当时的花间派掌门慕清流选中的传人。

尤其这段时间,魔门还有正道人士纷至沓来,石之轩戾气愈重了,心中的黑暗一面俨然已经开始占据上风,几乎压抑不住,破绽却更加明显,可以说是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碧秀心已然开始担心,自己再也牵制不住石之轩,石之轩为了不被碧秀心的爱情动摇,居然开始逃避,打退了那群跑过来寻宝的人,自家也重新搬了个隐蔽的地方之后,他再次神龙见不见尾起来,几乎不再见碧秀心。碧秀心看着石之轩原本录下来的《不死印法》,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石之轩,碧秀心?”歧晖愣了一下,却不曾追问,这个才七八岁的师弟怎么会跟这两个出名的人物扯上了关系,却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师弟尽管听我的好消息便是了!”

张真人对争强好胜一点兴趣都没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采点药,炼上一炉金丹呢,因此,只是说道:“师侄啊,佛门最厉害的便是口灿莲花,老道我却是没这个本事的,跑去辩论,岂不是要将道门的脸都丢了,你是本门的门主,这事还是得你做主!”

裴蕴又不傻,在史书上,裴蕴算是有名的佞臣,哄得杨广那样的人都对他信任有加,史上能做佞臣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没两把刷子,你想要遗臭万年也难呢!要不然怎么有那句话呢,大丈夫不能生五鼎食,也当死五鼎烹。可见,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想要遗臭万年,都是需要点能耐的。之前他夫人探病回去便说崔玉荫不愿意继续提起裴矩,裴蕴也知道,这些年来,裴矩很少在家,就算是宰相,日理万机,也不止于此,你以为你是大禹啊,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大家都是男人,崔玉荫虽说是名门闺秀,不过毕竟快三十的人了,裴矩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年轻美貌的女子,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闹得快不归家的地步,实在是过分了,崔玉荫又不是什么像独孤伽罗那样嫉妒的人,也难怪崔玉荫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只是崔家在长安也有人,崔玉荫还是博陵崔氏嫡支的女儿,姻亲也有好几家,只怕崔家这次来吊唁的人也不会少,到时候裴矩不出面,裴家该如何向崔家交代呢!裴蕴只觉得头疼起来。

张真人得意道:“百岁哪里能够,若说长生之法,道门之中,自然是唯我楼观道为尊,老道这一脉,性命双|修,求的便是长生久视,丫头你尽管放心便是!”

崔玉荫的确已经撑不住,便顺水推舟,由着几个侍女搀着她进了屋,在胡床上坐下,又往她身后垫了两个引枕让她得以靠着。

崔玉荫看着张氏的背影,无力地合上了眼睛,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她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强打了精神,叫道:“乳娘,将我那梳妆盒拿来!”

简直是岂有此理!碧秀心算什么东西,慈航静斋说白了,不过就是天上人间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人,也就是高级交际花罢了,想想看,碧秀心死了多少年了,江湖上还有多少人对她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样的本事!

比起裴宣上辈子个性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强上一大截的师姐们,很显然,裴宣这辈子的生母无意忍功了得。一直到裴宣长到三岁,他那个父亲愣是没回来过,别的官员也有出使的,也有随驾的,可是就算如此,也不用一直待在外面,他那个父亲倒好,简直不把这个家当做家了,要不是裴家还有个裴蕴镇着,裴宣母子两个,纵然因为其父的官职,不被外人欺负,没准也要叫家中那些家奴给架空了。

裴宣摇了摇头,说道:“圣上此次出征,太过仓促,国内本就多有不宁,各世家也各有打算,或许一开始能够顺利,一旦受挫,只怕接下来只能无功而返!圣上实在太过心急了些!”

宋师道听着点点头,宋缺也不是很看好杨广这一次御驾亲征,按照宋缺的话来说,杨广做晋王的时候,尚且可以称得上是少年英雄,英明神武,如今,却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弄得民怨沸腾,若是这次出征受挫,只怕杨广威望更是要大降,下面的人更是要生出异心来了。

宋玉致忽然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喜欢说这些事情,不打仗不好吗?”

裴宣笑了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高丽小国,若能安分守己,自然两厢无事,但是事实上,这些年来,高丽与突厥勾结,又支持契丹人,肆虐北方,杀人掳掠,无所不为,又多有不臣之举,若如此朝廷都毫无反应,只怕西域诸国都要起了异心,与朝廷为难了!更有突厥,虽说已经分裂为东西两部,但是论起实力,依旧极为强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不能打怕他们,苦的还是中原百姓!圣上本意是好的,只是用错了办法,太过急切罢了!”

宋玉致对此却只觉得索然无味,她又是叹息一声:“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说话竟是与我爹爹一般,都是这些大道理!”说着,便干脆起身离去。

裴宣不由愕然,宋师道苦笑一声:“小妹被宠坏了,有些任性!宋某自罚三杯,代小妹赔罪!”

不等裴宣开口,宋师道直接了当,便连罚三杯,反正这年头的酒,也不过就是后世啤酒的度数,这点小杯子,喝个十杯八杯,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了,然后宋师道便凑上来问道:“裴公子既然说圣上用错了办法,不知裴公子以为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