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墨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告密者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否则以后谁还跟我说实话,来运就在这里,你俩对质就行。”

果然她没看错,正室和小妾私通,这算什么事儿!震惊之后,郑姨娘冷静下来,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比这不可思议都见识过,两个女人搅合在一起,在她看来,虽不合常理,还不至于被惊吓过度,难怪每次看到苏子墨和钟鸣在一起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她才偷偷跟着想探个究竟,这下全说通了,没想到宋俊杰的气话竟成真了,钟鸣嫁给他做妾实则是想给苏子墨做小。

苏子墨何时何地都是寡淡模样,似乎什么也不在意,当然旁人也别想看透她,只静静品着茶。

张颖道:“等小姑回去了,你们自然见的着,何必巴巴的赶到这来,知道的是你要见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兴师问罪来了。”

钟鸣心道再聪明也及不上你,只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钟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作关切的问道:“外祖母您不舒服吗?”

郑姨娘忽道:“我看表小姐倒是个心肠好的,就不知为何总跟大奶奶一道,按理两人该水火不容才是。”

钟鸣知说漏嘴,打着哈哈道:“我也猜的,像表哥这么花心的人,一个小妾怎够?”钟鸣压根就没把她跟苏子墨算上。

苏子墨道:“女儿未出嫁时,只知道娘亲去世这些年爹爹都未曾续弦,哥哥也只有嫂嫂一个妻子,在女儿心中,男人当从一而终,而宋俊杰在我们的新婚夜就堂而皇之的调戏别的女人,不到一年就纳妾,还在外面寻花问柳,要女儿如何能接受?”

清儿竟“噗嗤”一声掩口直笑。

钟鸣见他变了脸色心中好笑,继续道:“‘好公子’怎孤身一人,是否要奴家喊个姐妹来作陪?”

让她重提条件,不定说出什么来,苏子墨把心一横,道:“你闭上眼睛。”被钟鸣如此盯着,越觉得不自在。

苏子墨没她缠得没法,只好道:“是你要我说的,听了可不准生气。”

钟鸣只用唇碰了一下酒杯便放下,又将宋俊杰的空杯斟满。

钟鸣知他要说什么,一条胳膊压在他肩上,懒洋洋道:“可是要我陪你?”

清儿本不愿听钟鸣指派,不过为了苏子墨,便同知画一起去了。

苏侯爷一向疼女儿,从小教她便读书认字,哥哥有什么,她一样不少,若说偏袒,倒是偏袒苏子墨多些,毕竟苏子墨出生没多久,她娘亲就病故了,可怜她从小没娘,自是倍加爱护,恐令她受半分委屈,苏子墨未出阁时,家中大小事务都交予她打理,即便做错了事,也不忍重责一句,而今日让苏子墨跪着敬茶认错,当真是头一遭,其实苏侯爷心中比苏子墨还要难受,只不过如此重罚她,也为了她好,毕竟婆家不比娘家,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若被人怀恨在心,只怕要对苏子墨不利。

老夫人心中也有根刺,她当日把当家之位让给苏子墨,原希望她勤俭持家,却没想到苏子墨二话没说拿出了两千两,虽说是给钟家下聘,但是两千两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佃户们一年的租金,她怎能不心疼,如此下去,宋家那点家当岂不立即被苏子墨败光了,想收回账房钥匙,又张不开嘴,只能在心里梗着。

秦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子墨并未走远,好让旁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喜欢你表哥吧?”苏子墨说这话时,心里竟闪过一丝酸涩,难道钟鸣对宋俊杰真是旧情难忘?她没忘记邵诗容曾说过,钟鸣曾为宋俊杰跳进荷花塘,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钟鸣哼道:“他还怕你坏了他的好事,让你先走呢。”让苏子墨跟宋俊杰一路同行,那她还不担心死,她相信苏子墨不会给宋俊杰机会,但是谁能保证那个人面兽心的豺狼会不会突然起狂来侵犯苏子墨,钟鸣不敢再想,抓住苏子墨的手腕,蛮横道:“我不管,我不许你走,实在要走,我跟你一块走。”

钟鸣只好敷衍道:“我知道了。”

苏子墨不过是跟她说笑,钟鸣却把喜欢二字放在嘴边,这要让人听了去,指不定怎么想,倒也没多加责怪,道:“放心吧,我是有夫之妇,没人会打我主意。”

苏子墨扬了扬唇,“我以为你听得多了,早就习惯呢,没想到还这么不自信。”

苏子墨打开门,道:“什么话,说吧。”

苏子墨淡淡道:“相公说笑了,你说需银子急用,我才给你,我怎知你是用来纳妾,要早知如此……”只说一半便不说了。

宋文淑笑道:“我知道子墨是心里不痛快,才出来散散心,既然俊杰千里迢迢的来接你,诚意十足,你就原谅他吧。”宋文淑不知道她们去过前厅,还以为她们只是听下人说宋俊杰来了,便把宋俊杰要目的说成来接苏子墨,当然宋俊杰也太不像话了,放着正室不管,只想着纳妾。

没想到宋俊杰却赞道:“这正是表妹可爱之处,姑姑可千万不要责怪表妹。”

钟鸣不解道:“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知画道:“钟家这么有钱,想入赘的不知有多少呢,可小姐看不上啊,死心塌地的喜欢表少爷,倒是有想过把表少爷招婿回来,可是表少爷跟苏小姐你有婚约,你是侯爷千金,平头老百姓就是有再多钱也得罪不起啊。”

邵诗容见好就收,抹了一把泪,走到苏子墨跟前,道:“苏姐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

苏子墨自听得出话里的敌意,也不恼,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施施然而去。

蒋公子自又客气一番,邵诗容则没接话,也越来越不敢小觑苏子墨,苏子墨轻描淡写的话里,总是藏着深意。

钟鸣倒也没隐瞒,“我就是去学学做生意,管管帐什么的。”

苏子墨一脸稀奇,笑道:“哦?倒还真看不出来。”

苏子墨知道邵诗容是因为嫉妒才恶言中伤钟鸣,还是觉得过分了些,淡淡道:“我倒觉得鸣儿聪明得很,对人也是体贴入微,方方面面都关照到。”

天仙配钟鸣在戏园子里听过几回,邵诗容就不消说了,举手投足都有那么点意思,尤其盯着钟鸣看时,当真是含情脉脉,当然也只有苏子墨才瞧出其中深意。

邵诗容问:“怎么不一样,难不成你喜欢上别人了?”

知画暗吐舌头,这苏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做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哪个墨姐姐?”钟远达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知怎的,钟鸣想起那日在马车的一幕,再看眼前的苏子墨,卸掉所有的装束,青丝长垂,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澈,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红唇之上,只觉口干舌燥,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钟鸣也知道是个大好机会,不过听苏子墨口气似乎不想她回来,心里很是失落,只道:“我的仇还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