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想也没想的说:“我啊!”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把书扔到一边,凑到苏子墨跟前,问道,“姐,你觉得我好看吗?”钟鸣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听多了之后也就无感了,她突然很想知道苏子墨如何看她,前世的时候,苏子墨可是从未正眼瞧她一回。

知画嘴快的问道:“小姐你呢?”

宋文淑白了他一眼,她把难题踢给他,又被踢回来了,忙笑着说:“俊杰你别听他的,我就说了句跟我想的不大一样,你姑丈曲解我意思了。”

钟鸣一愣。

苏子墨这才放下墨笔,道:“走吧,到前厅看看,看看你表哥是特地来接我的,还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邵诗容道:“吃了。”顿了一下,忽道,“苏姐姐,我能不能跟你借一下钟鸣,就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还你。”

钟鸣又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就起身告辞了,钟鸣走后,苏子墨从怀里拿出皱巴巴的一团,是白天钟鸣写的字,纸虽干了,不过墨水糊成一片,已看不出写的什么,刚想丢了,又缩了回来,打开又看了一回,心里有了个主意。

邵诗容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又垂道:“我不是故意的。”

钟鸣只顾盯着鱼漂,不知苏子墨正打量着她,钟鸣在钓鱼的时候出奇的专注,用宋文淑的话说,若是钟鸣把钓鱼的定力用在读书认字上,说不定就能去考状元了,钟鸣能钓一个下午的鱼,而不嫌闷,以她的性子真是难得。

钟鸣瞪她,“你笑什么?”

宋文淑道:“是吗?你要是真懂就该知道,你这样疏远她分明就是告诉她,你不希望她再留在咱们家。”

苏子墨见她承认了,又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据我所知,在你十岁生日那年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印象不错,而这趟进京你表哥并没得罪你,相反还很喜欢你,你究竟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钟鸣一听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你才像男人。”

邵诗容不理她,又笑着对苏子墨道:“苏姐姐你瞧那花旦,模样儿好,唱的也好。”

邵诗容算是看出来了,钟鸣对她跟对苏子墨简直天壤之别,钟鸣不是不喜欢她跟苏子墨多说话么,那她就偏说,无视钟鸣警告的眼神,问苏子墨:“苏姐姐跟钟鸣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不记得她家有个三品京官的亲戚。”

苏子墨仿佛会读心术一般,忽然道:“鸣儿,我之所以走这一趟,更多的是为了躲开你表哥的纠缠,与你无关,你不要往心里去,相反,我还要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钟远达摔伤了腿也不忘生意,钟家米铺的账房正站在床前给他报账,钟远达见夫人和女儿回来,自然惊喜,道:“我还准备等腿好了就上京找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说起家事,宋文淑又有了另一桩心思,叹道:“之前只是听说你表哥不务正业,以为成了家会好些,这段日子听你外祖母念叨多了,又眼见为实,娘真替你将来担心,鸣儿,不如乘着这次回家的机会,你再认真考虑考虑。”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她不想丈夫这么多年辛苦打拼的家业,最后全落到宋俊杰那个败家子手上,用来养着他的一群妻妾。

宋文淑听得眼泪直滚,一个劲的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钟鸣虽没告诉她为什么憎恨宋俊杰,但是能让钟鸣说出那样深恶痛绝的话,宋俊杰必定做了对不起钟鸣的事,她又如何会信宋俊杰的谎言,冷冷道:“就算把你的心挖出来放在我跟前又如何。”

钟鸣也的确不知道宋俊杰跟芹儿早有一腿,更不知道宋俊杰对芹儿许下诺言,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宋俊杰跟芹儿一定认识,否则芹儿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未免太镇定了些。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钟鸣转头看过去,只看到她的侧脸,在烛火照应下,仿佛被打上一层光晕,美得动人心魄,不由得想起马车里的一幕,一下痴了。

钟鸣一听急了,抬高了声音道:“谁说我要嫁!”

老夫人脸上有了歉疚之色,拉过苏子墨的手道:“昨日之事,着实让你委屈了。”

“所以才来跟你赔不是,”苏子墨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道,“送给你,不准生气。”

清儿奇道:“小姐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苏子墨冷冷道:“做错事的人是你,我有什么不敢说?”

钟鸣道:“只是染上风寒,倒不十分严重。”

明明是暑天,宋俊杰却感到浑身冰凉,再不敢多说,只是钟鸣和宋府的下人都在一旁看着他们,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大声道:“好吧,既然你体谅我大病初愈不宜出门,那我就不去了,替我向岳父大人问好。”

宋文淑拗不过她,只好说:“那就再住一段日子吧,若是你表哥还是不肯纳你为妾,你就要死了这条心跟娘回家。”

“等等表妹。”宋俊杰急忙叫住她。

马月娥是过来替儿子撑腰的,结果一直处在下风,这侯府的千金果然不是好娶的,以为讨了个大便宜,却没想到挖个大坑,看来以后要家无宁日了,马月娥本就没什么本事,三两句说不过苏子墨,只能鸣金收兵,临走不忘撂下狠话,“改天问问苏老爷,刚进门就不理夫君,不敬婆婆,苏府的规矩是不是真跟我们家不一样。”

钟鸣早就想好一套说辞,说她曾经偷偷来过京城,结果被表哥狠狠羞辱过一番,她怀恨在心,誓此生定报此仇。

新房烛火通明,两个宋府的丫头守在外面,看来宋俊杰还没有回来,钟鸣走过去,两个丫头齐声喊“表小姐”,钟鸣点头,然后道:“这里有我,你们先下去吧。”两个丫头福了福,退了下去。

“留在京城?”宋文淑还从未想过。

清儿被她连连问问住了,好半天才转过来,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钟鸣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就知道用银子砸人。

说的就是你!钟鸣到底没给他面子,扬长而去。

钟鸣自不能告诉她前世今生之事,否则定会被她当着傻子,只道:“总而言之,你听我的劝,不嫁对你有好处。”

马月娥听得心里自然不自在,找个由头回房了。

马月娥看见宋文淑多少有些尴尬的,当年她夫君是六品官员,她小姑子则嫁了个小商人,优越感让她对宋文淑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当年宋老爷子气的跟宋文淑断绝父女关系,马月娥也有不小的“功劳”,如今她死了丈夫,宋家的大权又握在老夫人手中,就连儿子都不肯听她的话,日子过得着实不舒坦,如今小姑子风光回门,心里怎好受,脸色自然也就难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