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语塞了,这要她如何作答,若说有,苏子墨必定要问是谁,若说没有,正如苏子墨所说,她又怎会知道。

苏子墨道:“不等邵姑娘过来跟她说一声?”

钟鸣一旁冷笑道:“墨姐姐可是京城里的大小姐,哪似你这般没见识,听个戏也稀奇成这样。”

苏子墨咬了一小口,咀嚼之后,点头赞道:“香酥松脆,的确美味。”

寒暄完了,钟鸣站在那里找不到话说,又不想离开,看上去有些局促。

宋文淑满以为她会惊讶,没想到反应如此清淡,不免有些失望,再一想,人家是候爷的千金,什么富贵人家没见过,恐怕连皇帝住的地方都去过,哪里看得上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不过为了给钟鸣长脸,还是道:“这些以后都是要留给鸣儿的。”言下之意,就算钟鸣嫁给宋俊杰做妾,但有这么多家财做后盾,丝毫不输苏子墨这个侯门出身的正室。

钟鸣问:“娘叹什么气。”

钟鸣心里“咯噔”一下,她最害怕的事就是前世的事重演,自从重生后,她现很多事根本避不掉,就像她极力劝阻苏子墨还是嫁给了宋俊杰,她虽然拦住了娘却没能挡住爹,若是爹爹在回乡的路上生什么事,她会恨死自己,这段日子她一直为苏子墨的事纠结,压根就忘了关心爹爹。

宋俊杰忙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就凭我对你的心。”

幸亏钟鸣知道她的为人,不然就被她的表象给骗了,冯芹儿坐在那里俨然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钟鸣拍掉手上的瓜子壳,这才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苏子墨点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钟鸣看不惯小厮仗势欺人,冷冷一笑:“跟他们能要几个钱,真要困难了,要我说,卖掉几个下人才是正经,没钱装什么主子。”

苏子墨道:“奶奶你还是实话跟我说了吧,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为难事?”

钟鸣愣了一下,撇了撇嘴道:“话是不错,但你也不能推我入火坑啊?”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宋文淑哪里知道钟鸣跟苏子墨之间的事,心想苏子墨不过才过门几天,女儿不可能为了她得罪宋家的人,何况钟鸣一心想嫁表哥,怎么可能倒过来帮苏子墨,只当钟鸣确实身不由己,便拉着钟鸣,笑着对老夫人道:“娘,我就说鸣儿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原来是子墨让她陪着去的。”

苏子墨道:“她是鸣儿,相公的表妹,至于相公他……”朝钟鸣看了一眼。

苏子墨道:“我有让你陪吗?”

钟鸣使出缠人的功夫,磨得宋文淑不得不答应。

钟鸣没料到宋俊杰在里面,苏子墨示意她答应,只好道:“是我。”

苏子墨道:“正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我才不能容忍新婚之夜就做了对我不忠之事。”

“小姐这是怎么了?”知画见钟鸣哭哭啼啼的跑回来,吓得不轻,连忙跟上去。

“是……”不知为何钟鸣突然不想说了,盯着手帕呆,苏子墨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却要嫁给不学无术人品败坏的宋俊杰,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凭什么便宜那宋俊杰,钟鸣越想越不甘心,蹭得站起来,“不行,我要阻止!”

宋文淑见她神情落寞,以为她心中难过,拉起她的手道:“走,娘这就带你去见老夫人,乘着你表哥和那苏姑娘还没交换庚帖,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钟鸣没听出话中嘲讽,还甚是得意道:“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幸宋俊杰带钟鸣去的不是京城最贵的店,否则别说两百两,就是两千两也不够钟鸣如此花,眼见腰包里银子越来越少,宋俊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苏子墨请钟鸣入座,然后问:“钟姑娘登门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她听下人说,宋俊杰一大早上门交换庚帖,因为爹爹不在而未换成,还想跟她见面,不过被她拒绝了,毕竟他们尚未成婚,男女有别还是避嫌些好。

宋文淑有些纳闷,平时女儿说话做事从不用脑子,今日怎么句句戳中软肋,而且言语中也没有袒护宋俊杰之意,倒是嘲讽居多,不过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便从旁推波助澜道:“娘,大嫂,鸣儿的话虽不中听,却也句句在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要等到娶进门了再后悔,我听说苏侯爷就苏小姐一个女儿,而我们宋家到俊杰这一辈就剩他一个男丁,别等到他们诞下子嗣后,宋家的孩子上了人家的族谱……”

“好、好,”宋老夫人笑着接过,端详着外孙女,就见她清秀水灵,真真是可人儿,“几年不见,鸣儿长这么大了,还这等美貌,比你娘年轻时候还好看。”

没事怎么问这个傻问题,不过宋文淑还是回答了她:“鸣儿年方十五。”

陈老板道:“今天不给你说个明白,看来你是不肯乖乖从了大爷,好吧,反正木已成舟,你如今已经是我桂香阁的姑娘了,爷就让你彻底死心。”跟着便将宋俊杰这三个月的去向告诉钟鸣,原来宋俊杰根本没去川蜀之地做生意,而是一直呆在京城有名的妓院桂香阁里,那五千两银子也没有放债,而是花在一个叫如烟的头牌姑娘身上,所以给她的五千两银子也不是赚来的,而是宋俊杰将她卖给了桂香阁,不仅如此,宋俊杰还在她的酒里下药,偷走她的账簿和钥匙,包括把她卖掉的卖身钱。

宋公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谁说不是。”跟着恨恨道,“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心肠忒歹毒,要不是钟鸣那个小贱人,我怎么会跟苏子墨和离,否则有个三品大官的岳父罩着,爷现在不知有多威风,要不是那个贱人,我那三房小妾也不至于被赶出家门,现在也不知流落何方,更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才迟迟不能给如烟姑娘你赎身,让你在这烟花之地受委屈。”

钟鸣走的更急了,因为心急,跨进房门的时候被门槛一绊,一个踉跄险些跪在苏子墨跟前。

苏子墨连忙伸手托住她,笑道:“一见面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觉得对不住我?”

钟鸣被她打趣的脸一红,来不及理会,而是急着问道:“我娘说你要走?”

苏子墨放开她,在桌前坐了,慢悠悠道:“是啊,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

钟鸣扒了扒指头,然后道:“你才来了六天而已。”

苏子墨抬头看她:“是吗?这几天待在房里哪也没去,又没个说话的人,我还以为过了好久。”

钟鸣知道她在埋怨自己,偏说的好像她们之间什么事也没生一样,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我这几天跟店里几个掌柜学生意经,把你怠慢了,是我不对。”

苏子墨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把你得罪了,天天躲着我。”

“没有,我哪有,我巴不得天天跟你在一块……”说溜了嘴,钟鸣咳嗽两声掩饰过去,然后道,“你来这里,除了去邵诗容家听戏哪都没去过,哪能就回去了呢。”

“我倒是想出去溜溜,可惜人生地不熟。”苏子墨话里带着几分埋怨。

钟鸣忙道:“我陪你去,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苏子墨道:“你可别勉强啊。”

钟鸣保证道:“不会,我求之不得呢。”

苏子墨点头,道:“那好,我听说你们这有个诗会,才子佳人们每隔一段日子都要聚在一块儿吟诗作对,明天正好也有,你就带我去凑凑热闹吧。”

钟鸣有些傻眼,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这里有什么诗会,就更不知在哪举办了,她可是最讨厌舞文弄墨那些事了,又不想让苏子墨看不起她,便先答应了,等稍后再去打听。

苏子墨似无意说道:“我也是听邵姑娘说的。”

钟鸣显然没料到,问:“什么时候的事?”

苏子墨道:“就是前两天,邵姑娘来找你,你不在,就跟我聊了会儿说起这事。”

钟鸣听出意思了,皱着眉道:“这么说她明天也去?”

苏子墨点头道:“约好了,她明天一早来接我。”

钟鸣没话说了,敢情苏子墨在套她呢,什么人生地不熟,明明跟邵诗容约好了,就算她不同意,苏子墨明天照去不误,同时更加厌烦邵诗容,怎么哪哪都有她,再想到明天那劳什子诗会,她压根就不懂,去了可别丢人现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