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顿时语塞,的确,方才她完全可以拒绝,而之所以没这样做,竟是带着赌气成分,她气苏子墨拿她当挡箭牌,更气她一心一意为苏子墨着想,苏子墨却完全没把她放心上,根本就不在意她,委屈感顿生,连带鼻子都隐隐酸。

钟鸣道:“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颖最气就是苏子墨的态度,无论她怎么挖苦,都不见苏子墨恼羞成怒,让她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脸上僵了僵,又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这还站在门口呢,快里面坐,香儿上茶。”她越热情越是把苏子墨当外人。

宋俊杰抬高下巴,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不是她三求四求,我怎么会答应。”

“你想乘虚而入?”宋文淑皱眉,“主意不错,就是不太光明。”

钟鸣不知清儿撞见宋俊杰调戏她的一幕,好奇的问:“不知墨姐姐用了什么法子让我表哥乖乖就范。”

马月娥知她装傻,也不点破,道:“我且问你,昨夜为何把俊杰关在门外?”

钟鸣并不领情,冷笑道:“表哥谬赞了。”

钟鸣见丝绢上的牡丹绣得如真的一般,女红功夫当真了得,放在鼻尖还有淡淡的香味,钟鸣记得跟苏子墨身上的味道一样,她还是头一回收到这么有心意的礼物,虽然苏子墨没听她的劝不要嫁给她表哥,却原来已经领了她这份情,钟鸣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自然不再耿耿于怀,对清儿道:“你去告诉你家小姐,礼物我收下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钟鸣有口难言,她总不能告诉她娘,前一世她被宋俊杰骗光家财,卖入青楼,最后落得被人奸污自杀,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若是直接杀了宋俊杰报仇,未免太便宜他了,她要让宋俊杰的下场惨过她一百倍!

那男人有些不情愿,不过看到桌上的银子,咬了咬牙,收了放进怀里,然后挽着那女人的手,道:“我们走。”走至钟鸣跟前,想要瞪她一眼,却被钟鸣的美貌给惊住了,失态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钟鸣看,那女人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脸又一次涨得通红,狼狈的走了出去。

钟鸣给知画使了个眼色。

钟鸣摇头晃脑道:“只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挂在这里就是个笑话。”

钟鸣道:“若是那苏小姐是个无盐女呢?”钟鸣当然知道苏子墨不是无盐女,而且非但不丑,还很美,嫁给宋俊杰,实在是糟蹋了。

这一路过来,钟鸣都乖巧的很,宋文淑以为她大病一场懂事了,没想到刚到京城,她的大小姐病又犯了,只好对老夫人讪讪笑道:“鸣儿不懂事,让娘见笑了。”然后使眼色让钟鸣下来。

宋文淑见女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句话不说,仿佛傻了一样,又着急起来,“鸣儿你怎么了,别吓娘,知画,快去请大夫再来给小姐看看。”

钟鸣手脚并用,不让他靠过来,喝斥:“滚开!”跟着大喊,“表哥,表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夏荷回道:“这次大少爷是去做大买卖,自然要久一些,川蜀之地又路途遥远,书信在路上丢了也说不定。”

“所以才来跟你赔不是,”苏子墨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道,“送给你,不准生气。”

钟鸣毫不客气的接过,就见一块丝绢包着一只手镯,丝绢跟上回送给她的一模一样,白色的绢子绣着牡丹,也正是白天见她手上绣得那块,而那手镯洁白无暇如同凝脂,钟鸣生在富贵人家,字识得不多,好东西却见过不少,一眼便瞧出是羊脂玉,还是极罕见的仔玉,非常珍贵,有些不敢相信,“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苏子墨笑笑道:“哪能跟你比,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就连收买我的丫头都能花上五十两,要知道那可是她一年赚得的银子,不怪她在我跟前替你说话。”

几次被苏子墨误会,都是因为清儿多嘴,再这么误会下去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拿银子堵人是钟鸣的一贯作风。

苏子墨忽道:“其实这镯子是我娘留给我做嫁妆的。”

钟鸣吃了一惊,“既是你娘留给你的,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苏子墨把镯子推回去,“收下吧,反正这镯子是一对的,有一只留着纪念就够了。”说着卷起袖口,就见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钟鸣心中一动,默默收回来,戴在手上。

“还有这个,”苏子墨拿起丝绢,“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我绣的东西,不准再扔掉,否则我就真生气了。”

钟鸣这才想起白天生气时,将苏子墨送她的手帕绞坏扔掉了,原来苏子墨又为她绣了一块,这一回真心觉得对不住人了,讪笑道:“还以为你专喜欢绣牡丹。”

苏子墨道:“你不觉得牡丹跟你很相称吗?”

被她拿花作喻,钟鸣有些害羞,刚想谦虚的说,我哪有那么美。

就听苏子墨道:“都挺富贵的。”

钟鸣:“……”就想将手绢贴身收好,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苏子墨看着被子里的一团,扬了扬唇角,道:“你我都是女人,无须不好意思。”

话是不错,只是……不知为何在苏子墨跟前裸露身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被子里传来钟鸣瓮声瓮气的声音。

苏子墨道:“好,不过我要你收回你的话。”

钟鸣从被子里冒出头来,疑惑的问:“什么话?”

“桥归桥路归路。”

钟鸣一早起来想去找苏子墨,昨晚收了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礼尚往来,便从自己的饰盒里挑了一件最贵重的簪子,准备送给她,刚进苏子墨院子,竟看到宋俊杰从屋里走出来,一下愣住了。

宋俊杰也看到了她,生怕她误会,忙说:“表妹,你别乱想,我也是刚过来,找那个夜叉有些事,不过她不在屋里。”

不知为何见宋俊杰在苏子墨房中,钟鸣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听他说也是刚来,这才松了口气,问:“表嫂去哪了?”

“她屋里人说给老夫人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