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继立即收了手帕,斯文优雅的放进袖袋里,也不追问了,母亲那一巴掌就是表示“知道就行了,别多问!”他转身看向萧琰,一脸哀哀的表情,奔了过去道:“弟弟变妹妹,哥哥好受打击,十七妹妹我安慰一下。”

但萧曈的归德将军府还是在静州城内。萧琰必须要先去静州城,如果萧曈在府内那是最好,如果不在,萧琰或在府内等候,或是由将军府家卫引领着去静南军大营,这才是妥当的做法。

驿馆大堂用食可不是摆食案,而是简化的壶门桌,可以围坐十几人,桌子下方围着的壶门简化掉了,只用四条高腿撑着,长宽的桌子四面摆了四条长凳。这跟宫廷宴会或贵人郊外聚餐的壶门桌长凳不同,那个长凳是宽阔得可以盘膝坐的,驿馆和客栈的长凳很窄,只能垂足坐,坚决不让你脱鞋,万一来个臭脚的怎么办?一边用食一边闻味么?驿馆和客栈往来的可不是天天沐浴熏香没有脚臭的贵人!(有脚臭的都没脸出来应酬)

萧琰哼哼,“我想着明天就要离开阿兄了,多看你几眼呗。”

萧琰气呼呼的,“我才不要!——我以后只娶一个,什么媵啊妾的男的女的都不要!”说着也不行礼气咻咻走了。

昭武九姓就是汉朝时的月氏人,因被匈奴所破西迁,支庶分立为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九姓,以昭武为氏,故称昭武九姓。

这两人都不擅言辞,只干巴巴的描述,但即使如此,也听得魏氏父子心惊胆战,尤其后面偷袭者突然从沙暴中窜出,真真让人抹一把冷汗。

萧琮沉默:只怕干旱年头,还是要饿死人的。

萧琮心里忖思着。

这会是真不能再耽搁了!周全海担心他手下兵的伤势,忍不住道:“世子,夫人说得极是,还请立刻下令启程。”

萧琰看着沈清猗的脸色有些担心,回身一步,伸手虚扶她,声音透着关心,“阿嫂。”

她忽然“咦”一声,沈清猗问道:“怎么?”

这一箭却是射向空处。

萧琮心知目前这速度是顾虑他和沈清猗才放慢的,当下点头道:“有备无患,早些到驿馆为好。”

再说郡主你大半夜的总翻人窗好吗?

所以,萧琮是防备她看上他“弟弟”?

点检参军是一个巡检校阅职,没有带兵实权,职责是巡视军营、武备、马匹、士兵操练等,直接向军主负责。

萧琮看着萧琰出色的容貌,忽然想道:阿琰容貌如此出色,不会被郡主看上了吧?

萧琰骑马在路上时,心里有些纠结,她拿不准遇见清川郡主的事是说呢还是不说。若说,那就是不守秘,她心里过不去;若不说,那就是隐瞒兄嫂,她心里也过不去。

……!

又过了两道弯,水声越来越响,如雷轰鸣在耳边,沾着水气的清风也因为沾染了更多的水气而变得凝湿起来,如同一圈圈的涟漪漾着,水波般荡散开来。

萧琮点头,“父亲和任、顾二位先生分析,圣人应该是有这个意思,但还不明确。所以,齐王要争。郡主第一次遇刺,难说没有齐王在暗底搅事,但圣人没有去细究,这就是默许齐王去争。”

萧琰嘿嘿,“承和院的点心做得好。”

韦应周只看了萧琰一眼,依然面若冷石。

沈清猗因为萧琰陪她逛了一上午心情甚好,看了一眼她横在膝上的秋水刀,用她更能体会方式说道:“华夏就如武道上的强者,自信,恢廓,求索。武道强者,海纳百川,兼容并包,没有的,学,不足的,改进,再融合创造新的。而强者武道的精髓不会变,反而因为吸收变得更加强大。华夏,是文明的强者,它的躯干可以接受天空海洋任何一处的风,但进入它的肺腑后,吐出来,就是华夏的气息。——大唐能做到这点,所以它是华夏。”

兰陵萧氏有这样的宗子宗媳,至少能保证河西再繁盛五十年。

萧琮也同意诸义之的推测,微微颔首道:“回纥乌孜部迁居原州、归服王治已有一百三十余年,整族作乱的可能不大。”

她呼吸一窒,失神不过片息,松了萧琰耳朵,伸手将她推开,坐了起来,横她一眼,“衣裳皱了让你舔平。”

她抑郁的脸色让沈清猗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那丝异样便消了去,从药箱中取出一盒去瘀膏,坐到榻边揭开盖子,伸指挑药时却迟疑了下,想起指尖方才的触觉心口仿佛被一丝羽毛刷了一下,她的手顿了顿,回头将药膏递了过去,让萧琰自己抹药。

受伤的侍卫们都嘶哑笑起来,跟着喝彩的第三节:“嚇嚇嚇!”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日子翻过年头,就到了长治二十七年的正月。

青葙跪坐在门后,只当自己没听见。

缝针后,抹生肌膏,扎绷带,裹完下面的伤口,沈清猗迟疑了下,萧怀中那一刀从萧琰的左乳下方劈到右肋,裹胸的白帛底端已经劈断了,沾染了血迹,“把胸帛除了吧?”

萧琰无语了一会,道:“那您怎么不画只狐狸?”她觉得霍倚楼比较像狐狸,美艳魅惑,又聪明,不是松鼠那种呆得可爱的。

沈清猗微微一笑,心道好个虞璇玑霍五,竟将她的话全当赞语了,凭此一语,贺州士女圈中便可交往无阻了。——这个女子很有心机。

萧琰心道,这一对倒是相配。

萧琮一听,舒服了,乐笑起来。

这让萧怀中很是吃惊,回头禀报萧昡说,若十七郎君按这个进境速度,约摸一年后就能接下他百招了。

但放到萧琰身上,同样是好武,萧琮却全然不觉得从军是萧琰应该的前途。一想到军营那种粗糙的地方,和那群粗糙军汉子混一起,严酷的训练,严格的军纪……萧琮是怎么也不放心的,心理上完全无法接受如玉无瑕的弟弟要进入军中这种事。

进六月,天热起来,院中知了蝉鸣不休。萧琰绸带掩目,踏树而起,刀出,刀气准确无误的点中树上的鸣蝉。簌簌落下十几只,院中立静。

萧琰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疯狂了吧?

又过了几日是她的文课,萧琮继续给她讲《高宗实录》,才说了两句,睿思堂的侍卫萧向南过来,说国公叫世子即刻过去。

萧璋眼中掠过愤色,父亲从来没让任洵和顾邃教他!萧玳凭什么?他是长子,纵然比不了萧琮,难道还比不上萧玳?他心中一时愤懑,只觉父亲太偏心了,将他这个长子置于何地?

萧玳右拳猛然击出。

沈清猗接过她手中面巾,从榻边起身,微微倾身,亲自给她擦拭。

萧暻扫了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暗骂了一声混不吝,面上神色不改道:“此事三弟父子尚且不知,我哪知得?只不过阿玮恰好路过西林山,遇上吕家三郎被伴当随从抬着回来,一时关心便多问了几句。”

还是嫡、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