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圣人这是在讹诈?”
刚刚薨逝的吐蕃王是赤德松赞,一位很强势的吐蕃赞普,在位三十六年,是继松赞干布之后吐蕃最强大的一位王,治理的吐蕃王朝比松赞干布时期还要强盛。
商清也不再教她诗赋文课,说承和院学的已够了,不需要花费多的时间在文课上。
她的诚心祈祷安平公主没有收到,估计收到也不会作理,公主殿下这会正牵着美少年一路赏游灯树,指说这个是什么灯,那个是什么灯,然后把这个灯批一通,说太过匠气,又把那个灯批一通,说累堆色彩当开宴会么……萧琰听一路,笑一路。
南面席是萧昡的媵妾三案——侧室吕县君,妾室刘氏、高氏,各一案。
众堂兄都哈哈笑起来。
萧琰暗中与她所学的士族宴礼对照,心中咋舌,暗道:这种家宴吃的是礼,不是饭。
萧琰心想,她喜欢这个家族,因为它的“魂魄”是那样的切合她的心。
刻的是金文大篆。
韩三青细白如瓷的肌肤仿佛也被这火红烤得酡红了,清醇的嗓音仿佛也带了热意,含情笑道:“此为用心之故。”
何况,阿琰如果顶着外室子的身份,再有品貎才华,仕途也会走得艰难。
青葙噗的一笑,低首笑眼盈盈。
端砚、白苏、菘蓝、赤芍都应声而去,屋内只余青葙侍候着。
萧琰一脸认真的表情,“我要督促阿嫂用药,不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沈清猗右手支颐瞅了她一会,伸手指了指最下面一匹枣红色的小团花锦,“这色如何?”
又说,真正悟到精髓的,据说步移腾挪之间就有星辰斗转之玄妙,纵然千军万马之中,也可拂衣来去。
这个澡豆不是豆,而是用几样豆子配上杏仁、白芷、茯苓、玫瑰花瓣等磨成粉,是士族专门用来净脸净手沐浴的,可使肌肤白皙、细腻。上等澡豆如脂玉,据说用后“十日色白如雪,三十日如凝脂”,很受贵家青睐。但这种澡豆价贵,不是一般的官宦用得起,只有世家才有常备,而在更奢侈的一些士族世家,连更衣后净手用的都是这种上等澡豆。
赤芍瞪圆眼:等着吧,你们也是药。
“拔出来看看。”萧琮眉眼含着笑意。
“正是。”萧存贵喜滋滋道,“四郎君这分派,当真令人心服。头回理事,就做得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刺来,不愧是阿郎(老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所谓礼下于人,如此投其上好,岂无所求?”
秉笔奉上茶汤,搁在她面前的漆几上。
商清唇边溢出淡淡一丝笑,“无妨。已经有人遮掩因果了。”
看来她四哥真的是被压的那方。
沈清猗并不知道,萧琰心里涌动着对她的敬意。
萧琰翻开书卷,朗朗读起来:“……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
萧琰果断忽略母亲那句带着揶揄味的话。
萧琰已迈开步子,“走吧,我只去见见阿兄,不四处乱跑。”
弹琴的君子忽然捂胸低咳,然后抬眼看见她,清润的眸子里燃起一抹亮色,侧头低声吩咐一句。便有一个圆领窄袖佩刀的侍卫朝她走过来。
萧琰嘻嘻笑着,扯着母亲袖子,“我悄悄去,不让别人看见。”
沈清猗直身仍跪坐于锦垫上。
“哪处伤了?”
虽然听不见外面那些议论,她也知道,约摸是说她好命……
沈清猗想了想,道:“我们安排的,未必是阿琰喜欢的。萧氏有兰花也有鹰,阿琰要做鹰,总不能拘了他做兰花。”
萧琮默然。
“……这事,还是要看父亲的意思。”沈清猗心里忖度梁国公对十七的态度,当真令人费解,别说梁国公,就是公主对十七的态度也是让她奇怪的。
萧琮伸指揉了下眉,“父亲应该不会同意。”
次日,他去睿思堂请安时向父亲说了这事。
萧昡心中忖思送女儿去军中的利弊,如果能借此脱离清宁院那位的掌控,那倒是好事。
如果要送十七去军中,应该是萧曈的静南军最合适。有萧曈照应,萧昡也能放心。
但这个时候却不适合去静南军。
长安派出的天使进入吐蕃后,三个月谈下来,逻些同意赔偿金银,并将念青山以北的青唐域作为补偿公主身陨的代价赔给大唐。丹增多吉这是使的一石二鸟之计,青唐域是格桑达玛的封地,丹增多吉是想让大唐军队替他收拾了格桑达玛。对大唐来讲,这是一块放到嘴边的肉,虽然这块肉不肥,而且骨头多,但拿下青唐域对大唐青蕃边地的安宁十分重要,河西道肯定是要吞下这块肉的,静南军和骁骑军已经在静州集结,随时可以进攻青唐。
这个时候,萧昡当然不愿意将萧琰送去静南军,太危险了。
萧昡心思几转,最后拿定主意道:“以后,由萧怀中教十七。”
萧琮惊讶,他正想着一会再提这事,没想到父亲就已决定了,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笑着点头道:“若有萧怀中教武,十七弟参军的心思应该消停一阵了。”
萧昡心中盘算道:“她能接下萧怀中百招不败,就允她入军。”萧怀中已是登极境后期,萧琰要在他手下撑过百招,至少得两年后,那时青唐域已经已定了。
萧琮虽然还是不愿萧琰入军,但正如妻子说的,阿琰要做鹰,他总不能折了她的翼,两年后阿琰就满十五了,那时入军总比现在闹着要入军好。
当天上午,萧琰便从萧承忠那得了消息,心中大喜,练完刀沐浴换衣后便冲到书房,对母亲道:“先向萧怀中学武。然后,打败他!”
商清一手拍她头上,“不错,努力。”
萧琰抗议道:“阿母,头拍多了,长不高的!”
商清淡墨色的眸子看向她胸,这里没拍也没见长。
萧琰无力呻吟,倒在榻上,这是能比的吗?这是能比的吗?
没过多久就到了七月初五,萧琰在听风亭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侍卫统领萧怀中。
这位国公府第一侍卫高手身材纤细,像春天的杨柳,眉目也秀致,肤色很白皙,让人想起“濯濯如春月柳,色皎如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