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忽听的一声大叫,砚飞顿时从梦中醒了过来,只听又是一声尖叫,然后声音便没有了。砚飞认得那声音正是主人家的女儿的声音。砚飞赶紧出了柴房门。走到走廊尽头的木门前见门已从里面锁死,又听得前面大房中喧闹声又大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运起内力,将门内的木栓震断,然后飞奔到前厅。

等到回到小屋,老唐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看花满楼似乎心情很好不禁奇怪的看了砚飞一眼,扫到两人相连的手像是知道了什么捂着嘴偷笑了几声。

“你们两个快些梳洗,少爷说要带你们一道出去,说是怕你们昨儿个淋雨染病了,顺道带去给郎中瞧瞧。”老唐也不进屋,只在门口不冷不淡的把花满楼的意思交代了,催促砚飞快些梳洗。

白飞飞显然也现了这一点,试探性的伸出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砚飞赶紧拉住她的小手,皱眉对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婆婆,你看我这小身子的,真的吃不了。”

“两个小娃子倒生的漂亮,只是托错了胎!。”大汉拿着大刀在手中挽了个花,然后更加走进了砚飞两人。

“去大漠做什么?”白飞飞还小不知道大漠和中原有什么区别,只是不知道要去那里做什么。

陆小凤本生的俊美,这下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柳玉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下流!”柳玉茹啐了一声,转过头去。

“呵呵,下流这话也曾有人与我说过,单柳姑娘深得我心。”陆小凤挑着眼笑看着柳玉茹,语调轻佻而暧昧。

柳玉茹眼角带着媚意的瞪了陆小凤一眼,娇羞的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陆小凤又朝她笑了笑,然后抓过酒坛继续灌酒。

砚飞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叹这陆小凤对女人真有一手。连他个大男人都听得有些脸红。再往花满楼那边看了两眼,花满楼依旧是端坐在那里,含着笑,似乎与世隔绝,方才那些的话似一字都没有落入他的耳里。

沈浪也不在意方才的插曲,继续与陆小凤拼着酒量,也不知两人已喝了几坛酒。大厅中只有花四姑的碗筷碰撞声和他们的喝酒声。

砚飞觉得压抑又无聊,这里没有一个人他能说得上话,只能干坐着,小声的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正准备学那花四姑解决掉眼前无人临幸的美食,就听花满楼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砚飞手一抖,差点将筷子顺手丢了。

“白兄可是无趣?”花满楼的声音一如十二年前般温柔。

“确实有些。”想必是刚才那声叹息被花满楼听见了,砚飞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

“这上好的竹叶青白兄不饮些?”这酒乃是仁义庄的珍藏,若不是为了请陆小凤来,也不会拿出来招待。旁人若是见到这好酒免不了要尝尝滋味,没想到这少年却是滴酒未沾。

“我不喜饮酒。”砚飞婉拒道。上一世他就鲜少喝酒,酒量也不太好,加上还是由于喝醉了酒出了车祸,所以砚飞这一世就更加不喝酒了。

“白兄竟是与在下一样。”花满楼略有些惊讶,他身边的家人与朋友总是些无酒不欢的,在他印象中男人大多都是好酒的,他自己虽也喝得些,但是除非必要,也是鲜少喝酒的。

“呵呵,吃菜吃菜。”砚飞一时也不知要接什么话才好,只能傻笑着招呼花满楼吃菜。

随意夹了一筷子云片豆腐塞进口中,嚼了几口却觉得很是好吃,又不觉夹了几筷子。陆韬就曾讽刺过砚飞就是一吃货,一遇到吃的智商就急下降。不过这些话不仅没有改掉砚飞的吃货本性,更是让他好一阵子都立志以后成为一名美食家。

吃到兴处,砚飞也忘了身边还有人。只觉得这些美食放在面前不吃真是暴殄天物。又分别夹了些其他菜色进肚,砚飞也饱了大半。陆小凤和沈浪还在拼酒,哪里顾得上吃菜,砚飞也不打算管他们,由着他们去。但见花满楼碗中依然是干净如洗,便不经大脑的挖了一勺虾仁豆腐到他碗里。

末了还傻笑着道:“这豆腐好吃的很。”

花满楼一愣,接着便恢复了笑容,拿起桌上的瓷勺将碗中的虾仁豆腐舀着吃了,吃完还点点头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这下轮到砚飞愣了,花满楼如今算来与他素不相识,他竟也傻头傻脑的帮他夹菜。这番熟稔的举动在现代也没有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怕也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如此。加上花满楼眼睛看不见,恐怕以为自己是可怜与他才为他布菜的吧。自己这样子怕是已经让花满楼反感了,只是碍着沈浪的面子才没有说出来。

这样想着心情便越低落起来,他虽不想花满楼认出他来,但是心中却是对花满楼的品性极为敬佩,想着与花满楼做朋友的,如今怕是已经没希望了。

花满楼心中却不是如此想法,他对这少年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听他吃的欢快心里也觉得欢喜起来,好像听别人吃饭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若是旁人自作主张的为他布菜,他恐怕会觉得那人是为了照顾他眼瞎,但是这个少年,他却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与人分享他口中的美味。心中顿时觉得这少年颇有几分傻气,又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两人各揣心思,一时桌面上也只有陆小凤与沈浪的劝酒声。

“劳各位久等,恕罪恕罪。”一道爽朗的笑声自大门处传来,其他七桌的客人慌忙站起身来迎接这位仁义庄的主人。

只有陆小凤这桌却只有花满楼起身朝那人方向拱了拱手,其余三人都各做各的事无人起身,好不尴尬。沈浪与陆小凤正喝的兴起,哪里有空去管是谁进来了。砚飞还沉浸在在失落的心情中,根本没听到有人进来。

“咳咳。”一声咳嗽声将砚飞惊醒,见大门口簇拥着一位颀长的老人,转念一想便已知道这位恐怕就是今日设宴的主人,忙踢了沈浪一脚,自己站起身来朝那老人赔礼道歉:“晚辈失礼,还请前辈恕罪。”

沈浪被砚飞这一脚也踢回神来,放下酒坛有些半醉半醒的站起身来,朝老人拱了拱手,赔了礼。

“无妨,是老夫来的晚了,倒叫几位少侠久等了。”那老人也大方的很,脸上并没有不悦,和蔼的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陆公子可是已经醉了?见了李老前辈也不起身迎接。”众人正待落座却听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传来。

定睛一看却是那“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其实论剑术,谁人又敢与西门吹雪或叶孤城相提并论,但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加之他们两人也不是江湖中的侠义之辈,是以武林中人便冠了徐若愚这“玉面瑶琴神剑手”的称号。

而那徐若愚一向自命清高,今日见江湖中比他名气还要高的陆小凤竟然是这等模样,便想找些法子来刁难他,让他出出丑,在天下英雄面前失尽颜面。

陆小凤还在灌酒,听他这样一说便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他虽已喝了好几坛的酒,脸上却丝毫没有醉意,好像方才喝的那些不是酒而是水。

“陆小凤此生最爱喝酒,但是却总喝不尽兴,因为总有人不喜欢看陆小凤喝酒。”陆小凤摇头晃脑的说道。

“哼,李老前辈在此,你却还在犯酒疯,说些神神叨叨的话,真是不知所谓。”徐若愚更加神气,只觉得自己出尽了风头。

柳玉茹往陆小凤那边看了一眼,微不可查的朝陆小凤摇了摇头,陆小凤见了,对她抛了个媚眼,然后笑着道:“陆小凤说了无数真话、假话,却从来不说神话。徐少侠怕是听错了。”

“你……”徐若愚气急,正待反口,却被李长青阻止了。

“徐大侠侠义心肠,莫要与那猴精计较。”又转头对陆小凤调笑道:“你这猴精,把我庄中几坛好酒全偷去了,可着实叫人恼怒。”

“明明是你用着几坛好酒把我引来的,却倒说是我偷去的,陆小凤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叹我不是老实和尚,平白叫你冤枉了去,也无人信我。”陆小凤也不着急,就着酒坛又喝了一大口酒才叹息道。

“老实和尚也是不喝酒的,怪只怪你平日里说了太多的真话、假话,这时候倒叫人摸不准你是真话还是假话了。”李长青用陆小凤之前的话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