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争执之后,分裂越来越明显了。托尼比米奇壮得多,一身肌肉,他的拳头直接砸在米奇的肩膀上,夏苒夜里听见普丽娅的哭声,她很想说这是他们活该,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弱势方,托尼自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可她现在看着每一只灰毛黄毛兔都像是在看食物,想像着兔排吃起来的味道,以及下雪的冬天能有一双兔毛手套该多么暖和。

夏苒扫了她一眼,既不嘲笑她,也不可怜她,如果不因为丽贝卡,他们是不会瓦解的这么快的。她转过身还能听见丽贝卡轻声抽气,夏苒一步步往餐桌边走,这是她造成的,后悔跟怜悯都已经太迟了。

蛤肉虾仁泛出香味,鸟蛋要等汤滚了再打进去,林薇准备好了嫩枝作搅拌棒,眼睛盯着锅子,腿往旁边挪了挪,贝克他的腿再差一公分就能贴在林薇的腿上了,她刚移开,贝克就又贴了上来。

那下面也许有能吃的东西,林薇走过去拿石头挖了几下,根须都露出来也没看见下面有萝卜,这小东西却更急了,它把头往枝条上凑,努力用身体去拱绿叶皮。

这些扁长的草杆给了林薇灵感,他们一直睡在草叶木枝上面,等树洞烧出来,就算没有床也得有张席子,小动物都要拿草做个蒲团呢,更别说是两个人了。

晚餐的时候她冲着托尼露出笑容,夏苒是个美人,美的好像娃娃,比起西方人更细腻更娇嫩,乌黑的卷散在肩头,胸口鼓鼓囊囊,腰肢纤细嘴唇丰满,美貌里还带足了清纯,这是一种别样的诱惑。

夜里两人缩在绿叶帐蓬里头,林薇贴身盖着大毛巾,上面再罩上贝克的外套,两个人窝在一起,贝克心满意足的搂着林薇,白沙滩石壁下的那个木棚太暖和了,她已经好多天都没在他怀里睡了。

贝克痛呼一声弯下腰去,林薇已经甩着马尾转身大步往前了,他嗞着牙跳脚跟上去,腆着笑脸凑到林薇面前:“林,你是不是学过功夫?这一脚太帅了!”

还有一个是林薇不想承认的,她害怕了,在经过溪水里那次脱力冻僵之后,她不敢轻易再到水里去,如果贝克没能拉住她,如果他放弃了,那么她早就被水流卷走,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虽然回到丛林生活并不意味高床软枕,找住的地方储存吃的东西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却也依然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一直到晚餐林薇都闷闷不乐,她一直以来积极面对的心情经过这次狂喜之后的失落一下子掉到谷底,实在撑不出笑脸来安慰自己,那块浮木打破了她给自己构想的期望,消极的念头又一次冒出头来,如果他们真的不能得救该怎么办呢?

她又翻上两页就从大段的排比里抬起头来,贝克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她脸上,让她想要无视都很困难,她叹了一口气合上手里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么沉默地盯着她,比唠唠叨叨更无聊。

托尼看着她的胸腰屁股眼睛都直了,这样细嫩的跟丽贝卡完全不一样。他想起跟詹姆斯的计划,上前假装不经的意的踢翻了水桶,看着水桶翻倒在地,溅湿了夏苒的裤子和鞋。

林薇眨眨眼睛,再往前两步才看出那是他们的早上草草搭起来的窝,现在变换了另一种面貌。上面点缀着的绿叶和白花让这个小窝看上去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林薇烧热一锅清汤之后,他们的早午餐开始了,贝克把几串蛙肉摆在叶子上托到林薇面前摆放,在她伸手去拿之前,温和的笑着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说饭前祈祷词。”

丽贝卡是在所有的食物吃完之后的午夜溜进男人住的帐蓬里的,夏苒一向浅眠,这些天又控制着食欲,夜里饿得肚皮咕噜咕噜直叫,躺在自己的睡袋里一听见细细索索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本来以为丽贝卡是要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但她很快就听见对面帐蓬里出的那种呻-吟声。

林薇已经到了极限,她恶心想吐,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身上的背包起了作用,她可能已经沉下去了。贝克粗喘着喊她的名字:“林!加油,我就快拉到你了。”他的声音嘶哑,明显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本来计划早上起起吃些东西,寻找溪水继续往下游走,但现在最要紧的是躲开那个动物,刚才一摊粪便不足以说明什么,可软土上留下的脚掌印又圆又大,那东西要是立起来,恐怕只比贝克矮上一点儿。

有的根茎上面还连着粉色小花,有的是深紫色的,看上去像没剥皮的紫洋葱,林薇放到鼻尖闻一闻,挑出昨天他们吃过的那一种,这个不难辨认,微微有些苦味的就是他们昨天吃的。

林薇的面颊微微烫,被贝克窥知心意让她觉得有点尴尬,狠狠瞪他一眼,茬开话题:“我们晚上睡在这儿?”

经过一夜湿气的浸透,柴火变的不容易点燃,他们忍着烟气把圆贝煮熟了送进嘴里,贝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条扔给林薇:“多补充点体力,我们今天也许没那么容易找到吃的了。”

林薇举起一枚问他:“你确定这真的能吃?”如果真的能吃,那她会后悔没把锅子带出来的,夏苒准备在男朋友面前表现一次厨艺,特意带了锅跟调料包,想让詹姆斯大吃一惊。这些东西当然要放在林薇这里,不能一开始就被詹姆斯现。

这多么像是电影的开头,两个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凑在一起的人,不管是在当中还是结尾,总会滚在一起的,或者说的浪漫些,他们总会擦出火花的。

他从刚上车开始就一直不断的跟林薇搭讪,原来那不过是外国男人一贯保持的热情,这一年多里林薇可没少碰见这样的男人,他们好像对黑头有种偏好似的。

贝克崇敬的看着林薇,但他对那只抹了泥巴的鸡持怀疑态度,这样的鸡肉怎么会好吃呢。贝克深吸一口气,决定就算那鸡肉跟火柴一样,他也会把它吃下去。

事实是那只鸡砸开壳之后嫩白无比,才刚掀下一块泥壳就能闻见香味了,贝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黑东西,外面烧的像炭,里面却肉汁满溢。

秋天的山鸡异常肥美,咬上一口嘴里全是鲜美的油汁,贝克差点把鸡骨头给啃了,太好吃了!他望着林薇两眼放光,这好的女人竟然让他给碰上了,她一定能把的小崽子们养得肥肥壮壮,像每个威尔森家的人一样。

鸡肚子里塞的球茎被鸡汁浸透了,他们吃了那么多次烤球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好吃,球茎烘烤到酥软,就像鸡汁土豆泥。

林薇吃了小半边鸡就饱了,球茎咬了一口全便宜了贝克,他满足的瘫倒在地,摸着肚子砸嘴巴,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美味晚饭。

林薇也很久没有这么满足了,鱼肉跟虾肉顶多算是小荤,不靠球茎饱不了肚子,这一顿却是用肉撑饱的。能像现在这样幸福的打个饱嗝,仰躺在草地上数星星,林薇觉得自己再没有别的要求了。

那锅加了盐加了水的鸡血在树枝的“噼啪”声中慢慢凝固,黑盐渣没有全部融解,那上面浮着一粒粒黑点,也可能是没有粉碎完全的树皮,林薇用刀切了一块挑出来轻咬一口。

贝克紧张的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够爱林薇了,但他还是不敢看她吃这东西的样子,贝克看着伸到自己嘴边的块状物体,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闻起来不错,可他不会忘记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尝尝吧,味道很不错。”切成块还能放进汤里用,林薇知道外国人不吃这些东西,山鸡的两个爪子都是她啃的,贝克这个没经过开的家伙只知道把好东西扔掉。

他深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张开了嘴,拿牙齿咬了一口血豆腐,本来想把它直接咽下去,可嘴巴一合上那东西就像化开来似的碎了。

像是布丁一样,滑溜溜的,带着咸味儿,味道很不错!贝克张开了眼睛,主动拿过那一串塞进嘴里,他吃完一块还想再弄一块尝尝,林薇阻止了他:“这是明天用来做汤的。”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做成辣血旺,保管让他下巴都合不拢。

秋夜的风带来凉意,可他们吃得饱饱的,身上暖烘烘,靠着营火一点都不觉得冷,半锅血豆腐拿绳子绑紧了锅盖挂在晒衣架上,林薇打了个哈欠,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贝克见她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拍拍她的脸叫她:“林,别在这儿睡。”林薇动动眉毛不想理他,贝克试探着把手伸到她脖子后头,林薇眯起眼睛,黑眼仁里映出火光中贝克的模样。

“我抱你去睡。”贝克冲她微笑,然后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头。

林薇又一次接受了这个吻,她缩起手脚团在贝克怀里,贝克把她抱到树屋里,让她躺在软软的芦苇席上,拉出毛巾盖在她身上,他的一只手在毛巾下面握住她的手:“林,我是认真的。”

前两天回答跟现在回答或者再晚些没有分别,他的答案都是一样,他没想过原来他是认真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她硬撑着脚伤赶路,也许是她在沙滩上帮他按脚,也许是她严肃认真的性格,也许是投影在她眼里星光……

抽象的具像的,到底为什么贝克也说不出确切的答案来,但他知道自己认真了,不因为这里只有林一个女人,也不因为他从没跟东方人交往过,他就是想要跟她在一起,付出最大的努力。

树洞没用枝叶挡起来,贝克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火光,营火给他渡上温暖的火红色,就像他给林薇的感觉一样,热情的燃烧的,她抬起手按住贝克脑袋前面翘起来的头,把那一小撮金红绕在手指上,她好像料到贝克会这么做。

又或者说,她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既没有心跳加也没有热血上脸,面容一片平静,贝克也是一样,心跳的感觉他昨天就试过,说这些话反倒让他平静下来。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贝克盯着林薇的眼睛,一点点把嘴唇靠过去,如果她显示一点拒绝的意思他就不再继续。

林薇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垂着睫毛感受贝克接近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没有闭上眼睛,根本就不像个第一次接吻的姑娘,她等贝克小心翼翼的触碰她的嘴唇,抬头回应了他。

嘴唇擦过嘴唇,鼻尖蹭过鼻尖,没有试探没有**没有技巧,这是个朴素的,结结实实的吻,贝克轻轻吮着她的粉唇,越吻越用力越吻越深。

林薇的手勾上贝克的脖子,贝克一只手托着她的头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舌尖的蜜意越吮越甜,你来我往推来换去。林薇的舌尖被贝克吮得麻,他的手插进她的头里,手指摩挲着她的根,这种抚摸让林薇完全放松,她乖顺的呆在贝克怀里,任由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不知吻了多久,营火的光越来越弱,贝克还贴在林薇身上不肯下去,他嗅着她的头皮肤锁骨,要不是林薇捧住他的头,就要攀上禁地。

贝克喘息着停了下来,他努力平息,握着林薇的手放到嘴边,一根根亲她的手指头,那上面还带着鸡肉味儿,贝克乐滋滋的吻了一下又一下,等他把林带回去,所有人都会羡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