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东西堆到堂屋里,也就都散了去。洪荳看看天色,还不到晌午,索性卷起袖子来准备先收拾一下屋子。小二小三早上都没吃饭,好歹先得收拾出堂屋来才能有个做饭的地方。

张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却用脚尖儿轻轻地踢了踢李海,示意他张嘴。

洪荳冷笑:“嫂子自己能摔,怎么自己就起不来呢?瞧你这粗手大脚的,总不会那一下儿就摔断了吧?”

旁边儿几个媳妇也都竖起了耳朵,问:“就是,因为啥呀?”

一时老两口子离开了,洪荳就抱了一捆子草柴进了屋子。趁着还有些光亮,烧水刷锅,又熬了半锅的米粥——这米是今年新下来的,本来张氏撒泼打滚的不肯分给她,被李成骂了一顿,终于拿出了半斗。

其实按照李海的家底儿来说,分给洪荳姐弟三人的东西真是不多。不过洪荳暂时也没有再争下去的心思,最主要的是先脱离那两口子。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洪荳起身点了一盏油灯,赵达家的又送了四个馒头一碗菜过来,嘱咐洪荳夜里睡觉警醒些,有事儿就喊人,这才回去了。

姐弟三人胡乱地吃了晚饭,洪荳又烧了水替小二小三洗了脸和脚,自己也好歹擦了擦,这才插好门躺到了炕上。

炕上有些潮气,不过烧得热热乎乎的,倒也算是舒服。就是这被褥有些单薄,身子底下硌得慌。

替小二小三掩好了被角,洪荳吹熄了油灯。

窗纸有些破烂,苍白的月色投进屋子,带着一股深秋时节特有的凉气。洪荳枕着手,明明很累,却毫无睡意。

她从一早上醒过来,与张氏争辩甚至动手,再到里正那里去分家,收拾这破旧的院落,一整天的功夫就这样紧紧张张地忙乱过去了。突然之间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连一点点适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她,更别提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了。要不是保留了原身的记忆,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今天的情况。

上辈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校学生,从小没有了父母,跟着姥姥相依为命。初三那年,姥姥又重病过世,严格说起来,她也是孤身一人了。没想到,因为去救一个溺水的人来到这里,竟然也是一样的没有父母。所不同的是,从前姥姥就是她的依靠。而今后,她却变成了这两个小孩子的依靠。